注一:鸱枭,猫头鹰一类的鸟。喻指残暴险恶之人。
安公公退出,面上是泰然自如的笑意,松垮的肌肤白净富态如老太太普通,他叮咛我一句:“好生服侍老佛爷。”
怕是因跪得久,我起家时双腿酸软,伸手去扶一旁的暖炕边沿时,老佛爷却伸手一把搀住了我。我忙谢恩,她却握住我的皓腕打量我臂上那串她前番犒赏的快意红麝香珠串子一笑道:“难怪铭哥儿为了你丢了魂儿似的,真是小我见人爱的丫头。可惜呀,本宫就没阿谁福分,再生个女儿。若膝下另有个女人,怕是时不常的进宫来陪本宫这孤老婆子说说话,也是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太后愣住茶盏,叹口气问:“本宫是不是过分暴虐?”
我的心在狂跳,只怕一个不谨慎便会蹦出。我强忍着悲戚之色,恐怕一个疏漏便也会同贞妃一样被弃置枯井。那惊骇的感受已不是如临深谷、如履薄冰能够描述。贞妃死的如许高耸,报丧之人有如此安静,像是一场早已策划好的诡计。在这宫中,除了太后,谁又能有如许的才气能让皇上的枕边人如许等闲地消逝?
“回老佛爷的话,贞妃娘娘,是投井死的。”安公公垂着眸慢吞吞地回禀,那声音幽幽的,似不着一丝力量。可字句却非常清楚,顺着风一个个地钻入人的耳朵。
我寻味着老佛爷的话,摸索道:“今后臣妾定同周大人经常入宫来给太后存候。”
那目光如鹰隼如寒剑,直直向我射来。我一怔,心下暗叫不妙,却强自稳住阵脚。仿佛妙手对弈,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池,成败只在瞬息间,稳住本身不错落了棋子才是首招。我敛衽缓缓跪禀道:“臣妾不敢妄议。自古成大事者,不拘末节。何况老佛爷这些年垂帘听政,帮手幼帝新君,执掌江山的不易本就非臣妾等凡夫俗子所能体味万一的。所谓高处不堪寒,登峰凌绝顶者,必受山下难比的风寒;未临其险境者,无从体味。若没有几分披荆斩棘的坚毅断交,定难立岑岭。臣妾不过是山下俯视山顶之人,又如何能枉议那绝顶的疾风呢?”
太后悄悄“嗯”了一声,唇角边勾起一抹淡笑。她缓缓道,“倒是个聪明可儿儿的,起来吧。”我如遇大赦般长舒一口气起家,只感觉贴身的衫子都被汗渗入了。刚才那一番对答,好似在绝壁边行走,稍有不慎,便会立时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