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腐膏顾名思义,自是用以烂去腐肉的膏药,但像韩玠这般只是咬伤而无腐臭的,涂上去后不免腐蚀了好的皮肉,将疤痕留得更深。他现在已经十七岁,这深深的疤痕留下,恐怕一辈子都长不回原样了。
当初陶氏闹着要和离,老夫人至今都觉着是陶氏大题小做,叫谢家丢了脸,故而从小到大,谢璇凡是犯了一点点弊端,就能被老夫人斥责好久。也是是以,当初谢璇为了讨白叟家欢心,没少忍气吞声,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工夫阐扬到极致,终究却落得满腹委曲。
“哦,小小年纪气性倒大!你不晓得如许折腾出去,外头都如何说的?说我们治家不严,姐妹龃龉,都在看笑话呢!”老夫人厉声斥责着,仿佛谢璇犯了天大的弊端。
谢璇站起家来,面无神采,“不是我硬说,而是确切如此,这事父亲已经查了的。”
这会子她白叟家歪在短榻上,瞧着并排而坐的谢玥和谢璇,便唠叨起来,“前一阵子六丫头病着,现在瞧了气色倒好。我传闻你当日在谢池边落水的时候,是跟玥儿在一处,厥后还叫人四周去刺探,硬说是玥儿推你下水的?”
这包庇得过分较着,谢珺便又道:“既然夫人如许说,璇璇也是夫人教诲着的,总归一碗水要端平吧?我这个做长姐的没能看好她们,自该担责,既然大师都有错,她俩的惩罚谁也别分担,请老夫人再惩罚我吧。”
谢璇抱着韩玠的胳膊,死死的咬住他的手腕,泪花止不住的往外涌。泪水流得愈多,牙齿便愈是用力,仿佛要把统统的委曲和痛恨宣泄殆尽似的。
韩玠却站着没动,低头看着她恶狠狠咬人的模样,内心又是惊奇又是痛苦。另一只拳头握得更紧,他一声不吭的任她咬着,发觉温热的眼泪簌簌掉在手腕上时,只感觉一颗心都空了。
韩玠又沉默着坐了好半天,眼睁睁的看着膏药腐蚀掉皮肉,麻痒疼痛仿佛是别人的。他渐渐的将药膏收在抽屉里,才叮咛道:“叫人备一份厚礼,多寻些宝贵的药材,送到恒国公府六女人那边去。”
谢璇不知咬了多久,直到舌尖传来咸咸的血腥味,她才发明用力太猛,咬破了他的手腕,泪水混着血的味道在唇边伸展,苦涩非常。
荣安惴惴的看着面前的人,还是是靖宁侯府风华正茂的二爷,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是他熟谙的主子。可为甚么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听着叫民气里一揪一揪的?
“不必。”韩玠决然道。他本身送礼畴昔,就是要奉告恒国公府,谢璇将来会是他的老婆,是被他韩玠放在心尖尖上的、一心一意要保护的人。宿世是他笨拙,没看破那些人所耍的把戏,才叫她吃了那么多苦,这一回,管他外人说甚么呢,他只要好好的护着她!
谢璇病愈以后到老夫人的荣喜阁里问安,公然被唠叨了。
并且她为甚么哭得那样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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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这是做甚么!”荣安看着那血肉恍惚的伤处和黑乎乎的一团膏药,傻眼了。
韩玠有些怔忪,渐渐的拿衣袖擦掉血迹,入了魔障似的看着那排牙印,如有所思。神思恍忽的走到外院,见着随身的小厮荣安,韩玠不动声色的藏好伤处,沉声叮咛道:“去寻一罐去腐膏。”
她不是一贯灵巧和顺,连跟人吵架都不敢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