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灵钧仿佛感觉百无聊赖,干脆策马到了谢璇中间,挑起一方车帘,目光灼灼的,“车子走得好慢,我骑马送你归去如何?”
唐灵钧却没有撤退的意义,往近处凑了凑,“六女人聪明灵透,本日我母亲见过,必然非常赏识。”他俄然转了话题,随即那双眼睛里便暴露天生的野性来,“我母亲是铁勒人,父亲小时候也曾在铁勒游历。传闻铁勒民风彪悍,男人如果有了喜好的女人,就会拼力抢过来据为己有——当年我父亲就是抢了我母亲,才有的我。”
“在府里的时候,偶尔也会跟着吃斋,倒有些驰念了。”谢璇满内心都是疑窦,趁机问道:“我在府里也闻声皇后娘娘病了,只是我们老夫人比来也受寒染恙,不敢再带病去打搅,都很担忧呢——皇后娘娘她病得短长么?”
……谢璇抱紧了怀里的手炉,稍稍难堪。
饭后歇了半个时候,后晌又抄了两个时候,才算是抄好了。
屋子里的檀香叫民气神安好,长公主誊写佛经的时候很当真,这会儿心如止水,也没再多说甚么,叫谢璇喝茶暖着身子,自去中间誊写。
天气垂垂暗沉,飞檐层叠的街角处,他一袭墨色披风覆身,骑着红色烈马,正缓缓行来。
两人春秋相差太少,就连一人一骑的归去都感觉奇特,更别说旁的了。
在场三小我都是跪坐在矮案跟前抄经的,紫金香炉里还焚着极好的檀香,笔墨纸砚一应俱是上品,三人方才又是神采庄严,倒不像是平常抄经消遣的模样。
谢璇强自压着心机,尽管低头用饭。
她跟长公主打仗的时候不算太长,也就是谢珺有身后的那几次。这位长公主出世于皇家,心机城府自是有的,可观她诸般行事,却也是个率真的人——
“唔。”马车半天没动,唐灵钧便还是保持着阿谁姿式盯她。
那么她说的这番话……谢璇想来想去,感觉她没需求骗她一个小女人,这么说,该当是出于对皇后娘娘的体贴。
“每日喝药,就算身子不好,瞧着也能好些。”谢老夫人表情不错,歪在垫了厚褥子的短榻上,高低打量着姐妹二人,笑了一笑,却没说甚么。
“皇后娘娘一贯安康,如何这会凤体就不佳了呢。”谢老夫人摇了点头。
谢珮是个娇憨敬爱的性子,跟谢老夫人问候过来,就到谢璇身边坐下,将一双手递过来,“外头好冷呀,姐姐你看我这手都快冻坏了。”
罗氏过世已经快两年了,谢玥最后还被岳氏调拨着不循分,现在被晾了这么久,身边有徐妈妈盯着,谢缜也不再如畴前般宠她,日子久了,脾气便被磨去很多。姐妹俩虽不至于靠近,然一起去给谢老夫人存候的时候也不再如畴前般陌生,到了荣喜阁中,谢老夫人也是欣喜,“内里像是要下雪了,你们倒是来得早,坐着吧。”
这些话唐灵钧十足都忽视了,只是还是灼灼的盯着她,“你不想跟我骑马是不是?”
唐灵钧就骑马在侧火线缓行,背影颀长高挑,不时的转过甚来看看马车是否无恙。
腊月初的时候,气候已经非常酷寒。
谢璇同谢玥依序坐下,“老夫人身子瞧着倒是好了很多。”
他的直白叫谢璇稍稍惊奇,随即笑了笑算是默许。
在这个深雪傍晚的贩子上,四周车马交叉、行人如织,冷冽的晚风让每一寸肌肤都感觉冰寒。他的目光却像是燎原而起的火焰,炽热而直接,叫谢璇想起韩玠曾说过的漠北篝火,透着张扬与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