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诚不自发的触向从谢璇手里抢来的那方绣帕,随即冷声道:“该走了。”
“她在那里?”前面的高诚停下脚步,回身问她。
诏狱的名头谢璇当然是传闻过的,酷烈的科罚、惨绝人寰的折磨,它在内里的名声几近令人闻风丧胆。谢璇之前在闺中娇养,偶尔听人提及,也感觉那是奥秘又可骇的处所,不敢设想韩玠平常会如何在这里鞠问犯人,更不敢设想如果换了熟谙的人被扔进诏狱,那会是多么可骇。
隔着铁制的雕栏,他们的手紧握在一处,莫名的令人动容。
以是韩玠并不晓得这些?
子时的诏狱,阴暗冰冷。
“玄武南街红螺巷,倒数第二个院落,独一没贴门神的那家。有一个婆子在院里照顾,跟她住在一处。”谢璇报出了温百草的住址,“彻夜的事多谢高大人脱手互助,谢璇姐弟铭感于心!”她深深施了一礼,至心实意。
这时候夜深人静,犯人们大多也都安息了。这些人在外或是叱咤一时的朝堂大臣,或是鱼肉百姓的赃官恶吏,乃至另有些是作威作福的皇亲国戚,再或者是被诬告后抱屈入狱,不管其过往经历如何,进了诏狱,便成了砧板上待宰的鱼,酷刑厉腕之下,并不敢闹出任何动静。
玉玠哥哥现在是如何呢?曾经也是金尊玉贵的侯府公子,是元靖帝跟前深得赏识的青年才俊,想当初必定也是跟高诚似的,在诏狱内举头巡查。现在的他又在做甚么?跟其他的犯人一样,在角落里沉默静坐么?
韩玠晓得诏狱内的端方,不能多迟误半晌,放开谢璇的手掌,敏捷帮她将盔帽戴好,再次叮咛,“不要惶恐!”随即表示谢璇从速分开。
……
高诚“嗯”了一声,抬步就走。
“你晓得该跟韩玠说甚么?”
他的判定传染了谢璇,本来那些慌乱临时消却,她快步走到高诚跟前,同出去时那样,以随身侍卫的身份紧随在后。怕心中生出眷恋,她不敢多转头看关押韩玠的牢房,只是揪紧了衣裳,死死的盯着高诚的脚步。
“洗不清的。”韩玠目色沉重,摇了点头。
“高大人返来了?”
“附逆?”韩玠毕竟身陷囹圄动静不通达,闻言微微骇怪。
那侍卫头领愣了一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南衙镇抚使韩玠,赶紧道:“韩大人在最里头那一间。”
高诚已经冷哼了一声,“费事!”随即朝谢璇道:“那边有青衣卫的奉侍,拣一套穿了。”
她有些惊奇,就听韩玠低声道:“确信是魏忠?”
玉轮高高的悬在天上,银色的亮光撒到别处天井的时候让人感觉清辉洁白,换到这里,却只叫人感觉冰冷。矗立的石墙以外,一应都是青衣卫扼守,哪怕是夜深之时,也站得笔挺。
“太子虽没有谋逆,却已有了篡位之心,这事已经铁证如山。”韩玠紧紧的握住了谢璇的手,仿佛也在微微颤抖,“皇上最忌讳的是朝臣与边将勾搭,更别说是太子——他已经三十岁,恰是迟疑满志的时候,皇上的身材却还健朗,这只会加深猜忌。而魏忠……魏忠,该死!”
“是我去求他的。”谢璇避开了细枝末节,先将高诚的话转述,“传闻东宫被封,太子也下狱了,是谋逆的罪名。唐夫人去求南平长公主,长公主去求见皇上的时候,皇上不见任何人。连她都被关在门外,别人恐怕更难面圣,谏言也一定有效。玉玠哥哥,现在靖宁侯府高低都不准出入,被扣上了附逆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