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父亲的副将魏忠,说是他跟太子有手札来往,从他府中搜出了很多刀械……”谢璇的声音蓦地顿住,即便是在阴暗的诏狱当中,她也清楚的瞧出了韩玠蓦地窜改的神采,仿佛是一刹时明白了甚么,再也不复方才的安闲。
谢璇高低打量,见他还穿戴青衣卫的麒麟服,浑身高低整整齐齐的时候,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她将头顶的盔帽稍稍翻开,低声叫道:“玉玠哥哥。”
那侍卫头领愣了一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南衙镇抚使韩玠,赶紧道:“韩大人在最里头那一间。”
……唐灵钧想了想,一时候无言以对。能说的话当然很多,比如将明天的服从尽数转告,再问问韩玠的筹算,可这些仿佛并非关头的事情。
在高诚眼中,她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娇生惯养的公府令媛。
谢璇忍不住伸手捧着他的脸,温热的触感自手心传来,叫民气疼。
高诚的手掌在谢璇脖颈处逗留了好久,谢璇的脸上却始终是那副浅淡的笑容,仿佛无所害怕。他一时候烦恼之极,小声骂道:“该死的韩玠!”
“是我去求他的。”谢璇避开了细枝末节,先将高诚的话转述,“传闻东宫被封,太子也下狱了,是谋逆的罪名。唐夫人去求南平长公主,长公主去求见皇上的时候,皇上不见任何人。连她都被关在门外,别人恐怕更难面圣,谏言也一定有效。玉玠哥哥,现在靖宁侯府高低都不准出入,被扣上了附逆的帽子。”
子时的诏狱,阴暗冰冷。
“先去找澹儿吧。”谢璇有点谨慎翼翼,“高大人,你家该如何走?”
谢璇跟着高诚走出那扇玄色的铁门时,冷冽清爽的夜风劈面而来。她忍不住昂首望了望,一轮皓月还是高高的悬在空中,将矗立的石墙拉出暗影,高旷而冷僻。
一脸恶相的男人像是怔了怔,看着角落里的那间牢房——牢内的人身姿矗立,即便在朝不保夕的处境下,还是将脊背挺得笔挺,仿佛泰山崩于前都不会害怕。监狱以外,精美的青衣卫奉侍里包裹着十三岁少女的身材,那张娇美的脸暴露来,在火光下荏弱而果断。
他的拳头握起来,捏得谢璇的手背都有些发疼。
“太子虽没有谋逆,却已有了篡位之心,这事已经铁证如山。”韩玠紧紧的握住了谢璇的手,仿佛也在微微颤抖,“皇上最忌讳的是朝臣与边将勾搭,更别说是太子——他已经三十岁,恰是迟疑满志的时候,皇上的身材却还健朗,这只会加深猜忌。而魏忠……魏忠,该死!”
这个题目是唐灵钧和谢澹早就筹议过的,唐灵钧虽不敢在高诚的黑脸下直接问成果,瞧见谢璇偷偷点头的时候也放心了很多,当即道:“这里离我家比来,先回我家。”
谢璇大喜,顾不得脖子上的疼痛了,当即与谢澹下拜,“多谢高大人!”
诏狱的大门是用黑铁锻造,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芒,死普通的温馨里,只要谢璇极轻极轻的脚步声——高诚给的那套青衣卫奉侍格外精美标致,谢璇估摸着应当是那些装点门面的世家后辈所穿的。如许的人大多身材漂亮,不会过分广大,只是谢璇身高不敷,只幸亏脚下垫两寸,固然走路时稍稍别扭,却能消减了脚步声,听着倒像是会轻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