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亲已别,兄弟散尽,这人间苍茫,却不知该去往何方。
韩玠没法判定此中真假,但漫漫数十年苦寂的生命里,这是独一的但愿。
悔痛与思念压在心头,是统统经文都没法解开的心结。
再也没有机遇听她软语娇笑,赏春花秋菊,游温山软水。
而在千里以外,韩玠独乘一骑,包裹里背着谢璇留下的旧物,趁着混乱出了雁鸣关,一起往西,到曾经躲藏过的河谷古寺里,祈求削发。
他那样思念她,想要再见她一面,想要赔偿统统的亏欠,该虔诚吟诵哪一段经文,才气求得重来一次的机遇?
他的怀里还揣着那封半年前寄来的家书,上面是谢璇熟谙的笔迹,说大夫已经诊断出了她的身孕,但愿他能赶在十一月前返来,亲目睹证孩子的出世。字里行间,满满的满是等候和高兴,他乃至能设想道她写信的模样——安温馨静的坐在窗边的桌案前,娇美的容颜上是掩蔽不住的笑意,她欢乐雀跃的执笔写信,中间芳洲为她磨墨,主仆二人分享欢乐。
跋涉过连缀无尽的戈壁,淌过奔腾冰冷的大河,翻越刀剑般耸峙的高山,白日骄阳烤炙得人缺水虚脱,夜晚则是如在冰窖般的酷寒。
在都城里,此时或许只是薄雪初落,林木萧萧,而在塞北大地,苍茫起伏的田野之间草木早已残落,只剩一片枯黄萧瑟,偶尔立着几株老树,也是秃了枝桠,身无片叶。
靖宁侯府的门匾早已被摘下,双扇朱漆大门前结着蛛网,那门上的封条被风雨腐蚀,早已剥落无踪。
韩玠整整盼了七个多月,在求得父亲韩遂的答应后已经清算好了行囊,只等十月中旬出发,如飞的赶回都城,去将娇妻冲弱拥在怀里,狠狠的拥抱,亲吻。
他情愿背负统统的沉痛过往,单独跋涉回到畴昔,只求再见她娇美笑靥,再伴她晴日月夜,让她一世安然。
一旦想到靖宁侯府的弃尸荒漠,想到谢璇临终怀着身孕的绝望和孤傲,韩玠便感觉心如刀绞,本来想给她最繁华的绮梦,终究却连一座坟冢都没有给她。那是他从小就藏在心间的小女人,是他在雁鸣关外的风沙里深藏于心的暖和,是无时无刻不思念的老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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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统的统统,身材、生命,我所具有的全数。”
“情愿支出甚么?”
六月中旬,暑气正浓,新帝出了皇宫,前去行宫避暑,一起上仪仗开道,百姓遁藏,阵容浩大,风景无两。却在靠近行宫时,不测碰到刺客,被人在两百步以外用强弩射穿脑袋,死死的钉在车厢壁上,一命呜呼,死不瞑目。
韩玠将短刀重重刺入空中,目中恨意翻滚。
韩玠从未想过,远在尘凡繁华以外,会有如许苦寒萧瑟的不毛之地,除了偶尔掠过的苍鹰,几近见不到甚么活的东西。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向来都没有像现在如许悔怨过,他抱紧她惯用的软枕,想要寻觅熟谙的体温。当时候只想着保家卫国、建功立业,为她挣得光荣,能够举头挺胸的走在人前,风景无穷,但是朝夕翻覆,繁华路断,他却再也没有机遇给她这些。
十年工夫荏苒,年青俊朗的疆场将领已经成了中年慎重的沉默男人,统统的意气在光阴里收敛,只要那一丝执念胶葛。他固执的阅遍统统经卷,仿佛都没有答案,直到偶遇那张陈腐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