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就抱着孩子蹲在一块石头上，抻着脖子问我：“你说，他能活不？”
老核桃把人背到院子里，往地上一扔：“翻开脸看看，是不是，认准了，从速烧了。记取，只能掀脸看，别开别的处所。”
“胡子！”老核桃一瞪眼。
那女的像是没闻声老核桃说话，用力儿把那孩子往我身边推，像是要急疯了似的扯着脖子喊道：“你说他能活不？”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老核桃屋里的火炕上了，满身高低像是发热似的，固然盖着棉被，却还是冷得短长。
我刚想闭眼睛，就觉着身子底下刺啦一声，后背仿佛是刮在石头上了；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咕咚一声掉进了水里。幸亏山川只要我脚脖子深，我没两下就挣了起来。
老核桃装人的伎俩挺怪：一条麻袋从脚套上去，套到人腰的位置；一条麻袋扣个洞穴，从脑袋上往下套到腰；最后一条麻袋直接套人脑袋上，在脖子上扎活结。
特别是被老核桃用绳索扎起来的腰，看着还没我大腿粗呢！要不是内脏被掏空了，再如何勒，也勒不出这个样儿来！老核桃到底弄下来一个甚么东西啊？
“你晓得那坟地是如何回事儿吗？那是聚阴气的处所！我用心在坟上掏个洞穴，就是为了把阴气泄出来；只要泄了地气，高大头那一家子才有救。你可倒好，一脚踩上去就算了，还敢往里扔麻雷子！炮仗一响，内里的幽灵能不伤着吗？”
我吓得连声儿都出不来了，一个劲儿的在那儿张嘴，就是出不了动静，心口疼得像是要裂了一样。
我指着炕席上那几个黑漆漆的足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老核桃抬手给了我一个嘴巴，我才回过神来，没命地喊了一声。
我用力儿往本技艺上拍了两下，才节制动手不抖了，掐着麻袋边儿，翻开一块，往里瞅了一眼，就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核桃？他必定是闻声麻雷子响，追上来了。
那女人就站在炕沿边上，脑袋上垂下来的头发还在滴答着水，手里抱着的孩子脸上那红印都被水弄花了，红呼呼的蹭了一脸。这回，那孩子的眼睛展开了，瞪着两只白花花的眸子子，往我脸上瞅。
我刚从山坡子滑下去，就从速把脑袋抬了起来――这时候如果不昂首，后脑勺撞石头上，一准没命。
我刚想喊老核桃，就听耳朵边上有人喊了一声：“你说，他能活不？”
我早就听人说过，一个绺子里除了大掌柜以外，最短长的就是四梁八柱。这四梁的头一梁叫“托天梁”，也叫“搬舵先生”，是绺子里的智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行动前，要占卜凶吉；遇险时，要祈神庇佑。
老核桃走过来，从炕柜上面翻出了三个麻袋电影，卷成一卷，用麻绳捆上，往胳膊上面一夹：“诚恳躺着，我去追她。”
绺子里真正有通阴阳、斩鬼神、跟仙家借道这类大本领的，叫“盘山鹰”。只要长年窝在深山老林里的龙头大绺子，才有盘山鹰；也只要盘山鹰带的绺子，才不惧鬼神。
“我如果走了，你早死了。”老核桃没好气隧道：“我一出屋就晓得你跟在我前面。我用心装不晓得，就是为了让你晓得个深浅。”
我这话刚一问完，老核桃就呸了一声：“托天梁算他娘的鸟鸟……老子是盘山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