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核桃絮干脆叨的道：“干胡子的，十有八九逃不过脑袋上那一刀，不是被官府剁了，就是死在别人手里，拜断头台才是端庄事儿。”
老核桃踩在石头上，一脚把公鸡给踢进了河里，隔着河沟蹦到我前面：“你天生就是做盘山鹰的质料！我们回家！”
等我昂首看时，那只鸡已经趴在死人石上面，鸡脖子恰好压在石头的断口上，鸡血顺着石头一向往下淌；离老远一看，真跟刚被砍了脑袋的人一样。
老核桃点了香，本身拎着公鸡站到了死人石前面：“跪下叩首。”
我这一听，眼睛就亮了，死活缠着老核桃，要跟他学盘山鹰的本领。
本地人宁肯多走二里地出去，也向来不顺着砍头坡上山下山。他们都说，如果踩了那块“没脑袋”的石头，一准撞邪。
“滚你爹的！”老核桃张嘴就骂开了：“胡子再短长也只能跟人横，跟鬼神行吗？”
“你在山外都能撞邪，胡子那但是长年活在深山老林里，个把月都不下山一回的；赶上官兵围歼，还得往更深的林子里钻，躲上三五个月那是常事儿，撞邪那也是常事儿！”
老核桃奉告我，让公鸡跑断头台就是看祖师爷收不收我。公鸡像刚才那样停在石头正当中的，就代表石头替我挡了一条命，将来我必定能躲过一次断头之祸。
老核桃奉告我，他甚么时候在我胸口上纹上一只鹰，我甚么时候就能出师。
我跟老核桃在一起住了十七八年，他除了不奉告我绺子里的事儿，一身本领一点儿式微的让我学了个遍。
更怪的是，不管下多大的雪，都埋不住那块石头的“后脊梁”。大雪天去看石头，就跟让雪埋了半截的尸身似的，还腾腾冒白气儿。
“束缚前那会儿，是小我都晓得，越深的林子里，怪事儿就越多，越往深山里去，出来的机遇就越少。胡子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买卖，谁手上没沾过人血？杀过人的人，比凡人更轻易撞邪。一个绺子里，如果没个能跟鬼神打交道的人，进一次深山就别想再出来。如果没有能镇住鬼神的本领，师爷凭甚么坐绺子里第二把交椅？”
老核桃从家里翻出一捆子黄香、黄纸、一壶酒，又弄了只活鸡，就带着我往村头那边儿走。
“你不是快……”我想杀人的心机都有了！谁他么没事儿跟我开这类打趣？
我一下愣了：“我们不是得拜祖师爷吗？”
实在，我阿谁时候还真没想太多，也就是个孩子心气，赶上感觉好玩的事情，就想跟着学。
可拜师没几天，我就悔怨了……盘山鹰那套工夫的确就不是人练的！术门的工夫得学，杀人的工夫也得学，江湖端方得学，就连木工、炉匠如许的小技术，他也教我。
老核桃渐渐悠悠地开口道：“我昨早晨就死啦，你这是在跟死人说话呢。”
“你想给我当门徒？”老核桃看了我半天，才点了点头：“还行，有胆量、有义气，命也够硬，还没甚么牵挂，做我门徒倒是不错。但是，我有仇敌，将来如果赶上了……”
只要掌柜的，才有资格纹龙、纹虎；绺子里最能打的纹狼；师爷只能纹鹰。普通绺子里的师爷，还没资格纹鹰。瞎往身上画花的，让人瞥见了，把你人皮揭下来一块都算是轻的，弄不好就得没命。
“盘山鹰，不拜祖师爷，就拜断头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