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微微一笑:“本来是广州的虾酱,尝起来确切格外平淡一些,滋味不错,他在信中也提过。今后他捎回的那些吃食,多让厨下做一些。趁着爷娘兄嫂不在,我挨个尝尝。”之前一日三餐的食品都由不得他做主,现在他总算翻身当家了,自是该由着他的爱好来。
“啧啧,这一回省试,我们国子监的门生又要大出一回风头了!”国子监祭酒抚须大笑,“小小年纪才调学问便如此出众,说不得又是一名甲第状头!唉,当年如果老夫的手脚稍快一些,又如何会错过这么一块良才美玉?”这两三年,国子监门生虽也有取中进士的,但也唯有郑勤――也就是当年向王子献示好的郑郎君得了个平常的乙第状头。论刮风景,自是远远不如四年前杨谦取中甲第状头的时候。
“并非我们手脚慢,而是宋公手脚太快了!”左司业也笑道,很有些遗憾地对着王子献摇了摇首,“当年老友托某照顾他的时候,某便该顺势将他收徒才是!谁知不过是晚了些光阴,他就教宋公抢走了!”
“子献?”收刀以后,李徽这才发明身后的王子献,眉眼弯了起来,“你是何时来的?如何悄悄地不出声?我方才还想着须得问一问你,这些匕首与那边挂着的长弓都是甚么来源呢。想必每一样都有或长或短的故事罢?”
张傅母左看右看,也实在瞧不出那些匕首、弯弓的差别,但自家小郡王的愉悦表情倒是一望即知。她不由也暴露了笑意:“方才真该将王郎君留下来一同用夕食。提及来,厨下本日用的虾酱,还是先前他让人千里迢迢从广州送返来的呢。”
“奴免得了。”张傅母也晓得他的心机,不由得抿嘴笑了起来。
左司业与右司业皆寂静不语,既未曾拥戴,也未曾辩驳。
在外人看来,王子献胆敢带着一车平常土仪拜见新安郡王,委实足以令人笑不成仰。堂堂天家郡王,生在繁华繁华乡中,甚么珍奇宝贝没见过?恐怕就算将代价连城的玉璧、珊瑚树摆在跟前,他亦是面不改色。平凡人如果能有机遇给郡王送礼,定然会竭尽所能拿出珍奇之物来。而他竟然敢拿戋戋边陲偏僻之地的土仪当作礼品相送,岂不是对郡王的热诚?
王子献当即谦恭了数句,说了些不敢当之类的话。众学官却无不对他信心百倍,皆满口承诺要替他给吏部考功员外郎下帖子。别的,宋先生回京,竟然住进了濮王的别院,如何也须得接待接待这群昔日的同僚旧友才是。
翌日,王子献便去国子监规复了身份,并拜见了国子监祭酒与司业等诸位学官。当然,拜见的同时,也奉上了呼应的土仪,并不算太贵重,但也实在讨人喜好――凡是文人,有谁不喜文房四宝?虽并不贵重,但胜在新奇风趣不是?
但是,令人不测的是,新安郡王不但收下了这车土仪,并且还归还了别院与王子献师徒居住。很多人不由都嘀咕起了这位郡王的好脾气,或者测度着宋先生与濮王殿下的友情究竟有多深厚,两三年以后竟然还能获得新安郡王的另眼相看。
王子献替宋先生满口承诺下来,向众学官施礼道别后,便翩然分开了。
李徽倚靠在长榻上,一手支着凭几,一手掌中握着一柄镶满宝石的匕首,正在细细把玩。他刚沐浴过,乌发披垂,里衣略敞开,暴露一片光亮且起伏有力的胸膛。随便行动间,里衣悄悄摩挲,时而开时而闭,衣内风景到处,令在中间奉侍的侍女都不由得红了脸颊,止不住地偷偷瞧着他,眼波脉脉。而他却恍然一无所觉,俊美的脸上似笑非笑,几近是心无旁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