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潜闻声转头。徐九英点完了灯,正站在他的身后。柔风拂动,树上花灯也随之闲逛,温和的光影在她身上摇摆不定。她走近姚潜,嫣然一笑,如花初绽,连漫天灯影也黯然失容。
出了食店不远,两人就瞥见了荐福寺的塔院。入得寺中,徐九英便自寻大殿拜佛,拜完又筹措着替青翟点长命灯。姚潜不信神佛,徐九英忙东忙西的时候,他便在庭中信步。
固然没说出来,但陈守逸何尝听不出她言下之意?因为他是寺人。他垂下目光,不说话了。
姚潜莞尔,轻声念:“踏歌清夜月,归去烛花红。”
“放心吧,我最穷的时候也没干过赊账的事。等我叫朋友来。”她归去欲找陈守逸,却并未看到陈守逸。他竟不声不响地走了。
那小贩倒是个心善的人,也替她焦急:“娘子看看是不是掉在这四周了。”
正在头疼,俄然瞥见路边有人在卖一种人形糕点,她赶紧转移话题,指着那糕点问:“你看,那是甚么?”
“这净水馄饨公然很好吃。只是为甚么叫净水馄饨呢?”徐九英心对劲足地吃完第三碗馄饨,放下碗问。
“这坏胚,”徐九豪气急废弛地顿脚,“如何走了?”
徐九英瞋目。
他目含深意地望向徐九英,谁料她竟低下头去不说话。这态度让姚潜有些迷惑,莫非她还未记起来?几度神交,姚潜不信她会印象全无。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若非健忘,就是她不肯和他相认,以是才沉默以对。
姚潜见她毫无凄苦之色,愈发赏识。遭遇大变,却还能笑得如此开朗,可见心性坚固。又兼不拘末节,以直抱怨,真是可贵的女子。只恨宫墙相隔,竟至本日才得聚会。
“荐福寺就在这四周。传闻此寺非常灵验,”顿了顿,他又续道,“娘子久居宫中,怕是不熟谙京中门路。若娘子不嫌弃,某可与娘子带路。”
姚潜只感觉胸中漏跳一拍,有些不天然地别开首,笑着道:“不过是感觉几个孩子唱得风趣罢了。”
徐九英欣喜:“我的荷包!”
徐九英一愣:“你说甚么?”
陈守逸看了一眼,答道:“是芋郎君(注1)。”
那人竟很附和:“是这个事理。”
那人浅笑,暴露一口划一的白牙:“冬夜寒凉,娘子若光着臂膀,怕是会染上风寒,还是让某代庖吧。”
徐九英对仗义的人一贯有好感,笑嘻嘻道:“竟然又碰上你了,真巧。”
他从袖中取出绣袋,“此物但是娘子统统?”
说话时,他昂首看了一眼徐九英。徐九英对这名字全无印象,草草福了一福:“本来是姚郎君。”
陈守逸叫住她:“太妃可曾带钱?”
她忙把骂辞都咽归去,改口道:“是你?”
“有甚么不一样?”
“食芋郎是东都民风,西京并不常见,奴也没吃过。”
“是我,”那人含笑着上前数步,拿出十多枚铜钱,递与那小贩,“够么?”
姚潜想她身份敏感,不肯言明也在道理当中,便转而问道:“那么娘子还想去那里玩耍?”
“跟我活力,本身跑了。”徐九英满不在乎道。
徐九英心中不屑,却也知他并无歹意,脸上浅浅一笑,故作天真道:“我是传闻有些好人专门拐带良家妇女,骗来了就卖到北里去。但是我姿质不好,卖也卖不出去,只怕你要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