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建国百余年,积弊日多,先人因循保守,亦无复太祖、太宗天子开辟进取之心,对外又屡困于北夷,故此自仁宗天子在位之时,朝野便有变法之心。仁宗天子特为范公开天章阁,是有庆历新政,此中主持人物,本日尚在。以仁宗天子之明,范公、富公诸大人之贤,庆历新政,数年便告失利,先人总结经历,都知是庆历新政,干系到大宋上高低下数以万计的官员的短长,这很多的冗官冗兵,便是大宋建国百余年来最大的祸害,朝野非不知也,然知易行难,便以范公之贤,亦有所不能……”
蔡京也站起来身,深施一礼,朗声说道:“敢不效命?”二人相顾大笑……
名份既定,很多之前不好说的话也能够说了。“方才见石类似有苦衷?可否与御史台、知谏院的弹劾有关?”我望着蔡京,实在不明白他一个不入流的小官如何能够晓得这等大事,此时既是本身人,我也不便否定,直承道:“元长所料不错。”
蔡京笑道:“以皇上之圣明,这类泼污之水,皇上是不会信赖的。石相不必过分于担忧。我觉得这件事最后的成果,定然是留中不发。”
蔡京仿佛有点惊奇于我的答复,目光在那篇《朋党论》上盘桓很久,忽尔说道:“石相,请恕门生大胆,欧阳私有一句话是没有说错的,君子有君子之朋,周家赖以享天下八百年。我读石相文章诗词,非古之贤人不能过,石相若能想为大宋建不世之功业,无君子之朋,虽贤人不能成其事。”
这是考较工夫的时候了,倘若他说新法好话,那自是不消谈了;但即便是他尽说新法好话,我也不会太看重他,我当别人才用还是主子用,便看他本身的本领了。蔡京岂有不明此理的,抱拳说道:“此事本非门生所该当说的。但是石相见询,不敢不答,一言以弊之,扰民罢了。”
我内心一动,这一层倒是我没有想到的。便听蔡京持续说道:“然天下士大夫于变法的态度有三:其一,号称人臣表率的司马光司马大人等人,因为庆历新政的失利,便以为凡事当谨慎谨慎,以稳定应万变,虽谓稳定,司马公等民气中的稳定,不过倒是走回庆历新政的门路,不过是更加谨慎与保守罢了,并非是全然稳定;其二,便是王相所倡,觉得方今之政,不但要变,且要大变、急变,他们心忧国朝积弊数十年,但愿统统的弊政一朝能改,恨不得数年以内,便可国富民强,尽复汉唐之地,而王相的法度,不过就是避开吏治,以法治国,觉得终不以庸吏而坏良法,却不晓得前人曾说,徒法不敷以自行,此王相之失也……”
我听他阐发得头头是道,便笑问:“依元长所说,那么元长你又觉得何者为上策?”
我想想也是,便问道:“此事元长又有何高见呢?”
“石相讽刺了,那不过是歌妓戏作,实在忸捏。倒是学平生素爱读三国,闻得昔日诸葛瑾为江东重臣而诸葛亮为蜀汉之相,二者皆能忠心不二,先国后家,常常感慨不已,内心很神驰前人的风采。”
他这是借诸葛家的事情来表白态度,有些话不便明言,只得如此。这些话是题中应有之义,说到此处,我也晓得来此的企图了,定是在王安石那边不对劲,想从我这里来攀一个出息。蔡京这类人,聪明有之,只是功利心太重,偶然候就爱走些歪门正道,不过做为一个当代人,我倒不是太恶感,水至清则无鱼,这个事理我还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