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过来,虽没有赶上一月五次的万姓大会,但一样是游人熙攘,非常热烈,相国寺正殿甚是高大,天井宽广,花木遍及,僧房栉比,兼有当时的很多名流的书画佳作,如当时名动公卿的高益、燕文贵、孙梦卿、石恪、高文进、雀白、李济元的佳作皆聚集于此,如果用心赏摩,数日也不能够尽得妙处。
石越笑道:“殿内有一尊挺高的弥勒佛像,我们瞧阿谁去!”
那紫衣女子不由微微一笑,嫣然道:“奴家在碧云轩有一名相好的姐妹,正与石九变交好,这些词句都是从她听到的!”
那小二向她望了一眼,心中大是纳罕,这个少年官人面貌娟秀,声音娇媚,举止女态,目睹与这俊朗官人举止密切,只怕便是他的嬖幸,当下微生鄙夷之心,点头分开。
听到此处,石越也不由大愧,脸上微郝,也顾不上避嫌,赶紧拉着桑梓儿分开茶舍,心中大窘,本身与名妓来往,在北宋宦海,不过是平常的风liu嘉话,只是本日好巧不巧却被桑梓儿闻声,不知她会将本身如何讽刺?再则此类事叫人家一个未出闺阁少女听到,也实在是不成提统!
石越恍然大悟,他对宋词甚熟,天然晓得晏小山便是晏殊的小儿子,也便是闻名才子晏几道,只是这首词想是后代不甚为选家正视,是以他也没念过。
桑梓儿摇了点头,想再说甚么又不知该如何提及,那天的事老是有些难堪,她也不晓得如何对石越尽数反复出来。
本来北宋之时,旅店当中各色人等很有讲究,各有称呼,涓滴稳定,若非石越成名以后应酬很多,此时却也难知。本来店中凡店内卖下酒厨子,谓之“茶饭量酒博士”。至店中小儿子,皆通谓之“大伯”。更有街坊妇人,腰系青花布手巾,绾危髻,为酒客换汤斟酒,俗谓之“焌糟”。更有百姓入酒坊,见后辈少年辈喝酒,近前谨慎供过,使令买物命妓,取送钱物之类,谓之“闲汉”。又有向前换汤斟酒歌颂,或献果子香药之类,客散得钱,谓之“厮波”。又有劣等妓女,不呼自来,筵前歌颂,临时以些小钱物赠之而去,谓之“札客”,亦谓之“打酒坐”。又有卖药或果实萝卜之类,不问酒客买与不买,散与坐客,然后得钱,谓之“撒暂”。各安其位,各有其职桑梓儿见他一动不动,脸上笑容仿佛非常古怪,心中大奇,问道:“石哥哥,如何了?”
那紫衣女子秋波一转,笑道:“官人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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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越“哦”了一声,笑道:“那又熟谙了甚么人?”
桑梓儿大喜,笑嗔道:“你不早说?”
石越想了一想,但他对门路究竟也不甚通,当下只得叫了小二过来扣问,只见小二笑道:“往前不远是前州桥,临汴河大街的便是相国寺,桥西有贾家瓠羹,孙妙手馒头,尽是人间甘旨哩!”
桑梓儿撇撇嘴,看着汴河,曼声吟道:“莫问湘江桥下水,此生羞作无情死!”
桑梓儿平生当中,从未试过这般畅意而行,只觉到处都是新奇风趣,恨不能将各种小食尽皆咀嚼,各色行人一一打量看过,幸亏她现在男装打扮,天然是毫无拘束,再看闹市当中,也有很多妇人、少女来交常常,不由生出羡慕之心。桑家虽是富豪之家,但是初迁来这皇城当中,究竟无权无势,根底也多在阛阓当中,商贾大族难与王谢富门相提并论,是以桑梓儿向来京以后,常常便有孤单之感,哪似在四川之时,亲族家属多不堪数,平辈兄妹又多,相互来往,从不识清冷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