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动员手电筒……”
“大早晨的，被鬼附身了？”
每年蒲月，藏羚羊迁徙之日起，这个营地便有巡山队员和志愿者驻守, 既为庇护藏羚羊, 也为穿越可可西里的越野车队或骑行驴友供应帮忙。
六月七日，由星辉越野车队队长彭深领队，曲一弦一起跟车, 沿环线到达格尔木。
“我找瓶水就返来……”
冗长的等候后，话筒被提起。
同一时候，凌晨的营地，引擎声轰鸣。
“我找瓶水就返来。”
江沅失落了。
曲一弦无数次“瞥见”本身挣扎着从睡袋中醒来，行动迟缓地往脖子上绕领巾保暖。江沅等得不耐烦，噘着嘴抱怨她行动慢，然后回身就拉开了帐篷，本身走了出去。
她被节制，只能在营地等动静。
“车就停在营地那。”
她心跳“咚咚咚”地狠恶鼓励着，氧气淡薄到仅靠鼻子已经没法呼吸，她伸开嘴，深喘了几口气。目光落在并未关实的帐篷口上一顿，随即瞳孔收缩。
那惶恐无措和茫然无助的情感一下就奔涌出来。
曲一弦连睡袋都来不及翻开，连磕带绊地摔出帐篷时，只看到十米开外巡山队的营区，红色的巡洋舰决然又毫无踌躇地撞向值夜的巡山队员。
她睁了睁眼，没展开，似梦似醒间，看到江沅跪坐在她身侧，笑眯眯说天亮了，要出去看金顶。
“我拍到金顶了，就是光芒不太好……”她松了手，献宝似的把挂在脖颈上的相机取下来递给她，眼巴巴地等着被嘉奖。
“一弦，我去车里找瓶水。”
那一晚，她开着一辆越野，丢失在这片禁区将明未明的昏寐里。
江沅带笑的眉眼在灯光下尤显娇俏。
曲一弦握着领巾的手一顿，鼻尖盗汗直冒。
搭好帐篷后, 趁着天气还没黑透，曲一弦翻出折在上衣口袋的舆图, 按例用玄色水笔勾画线路，备注日期。
“车就停在营地那……”
炙亮的帐篷壁上，俄然闪过一道玄色的人影，如鬼怪，无声无息地飘散畴昔。
这趟为期十天的路程到明天，刚好过半。
一声“咔”的脆响后，男人降落的声线像远处的雪顶一样清冷，又夹了几缕一夜未睡的慵懒，不测得透着股让民气安的安好：“你好，索南达杰庇护站。”
睡袋扭成了一团，上面还压着一个拉链未拉，流派大开的双肩包。
一击未中后，车头笨拙地转了向，掉头沿着来时的车辙印碾去。越野车的车灯像打猎的蛮荒凶兽，在被暗中吞噬的可可西里头也不回地远去。
挂断电话，曲一弦呼出一口气。
傍晚的金顶……临时叫它金顶吧，不过是层层缕缕的朝霞余晖在雪山顶的装点，转眼即逝。
灯没亮。
曲一弦扭头去看身侧。
一天的休整后, 六月九日一早, 车队从格尔木解缆, 翻越昆仑山进入可可西里的无人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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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晓得过了多久，吊挂在雪山之巅的银河渐淡。天涯有浮光隐现，一道朝出的彩霞拧成一束细线，划开了夜幕与拂晓的交界。
“这傻子……”
“我动员手电筒。”
曲一弦翻了几张照片，拍拍摇着尾巴的少女：“我定好闹钟，明天日出前唤醒你，带你看看甚么是真正的雪山金顶。”
“我动员手电筒，”江沅的声音在她耳边如浮梦云烟，透着丝半夜时分才有的让人毛骨悚然的渗意：“车就停在营地那，我找瓶水就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