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节制，只能在营地等动静。
她捡起领巾围上，筹算追出去看看。
每年蒲月，藏羚羊迁徙之日起，这个营地便有巡山队员和志愿者驻守, 既为庇护藏羚羊, 也为穿越可可西里的越野车队或骑行驴友供应帮忙。
一声“咔”的脆响后，男人降落的声线像远处的雪顶一样清冷，又夹了几缕一夜未睡的慵懒，不测得透着股让民气安的安好：“你好，索南达杰庇护站。”
可可西里错综庞大的地形下，紧跟上去的巡山队员及彭深都没能追上她。那盏猩红的车灯就像是最后诀别的眼神，透着让人压抑堵塞的苦楚。
曲一弦唇色发白，高温下，手指生硬地几近转动不了。她慢吞吞的，用指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摁下号码，拨通了最后一个电话。
出事了！
统统人被吵醒，帐篷里的灯一盏一盏像星辉在夜幕中被点亮。
一击未中后，车头笨拙地转了向，掉头沿着来时的车辙印碾去。越野车的车灯像打猎的蛮荒凶兽，在被暗中吞噬的可可西里头也不回地远去。
她收起舆图，笔帽夹着图册被她顺手卷进双肩包的夹层内。
那是她和江沅的毕业观光。
她一一回想着一牢记在脑中的救济电话，回想每一个现在还能帮上忙的电话号码，一遍各处拨通，申明环境，要求救济。
最后的尾灯像是就烙在了眼底，时不时地闪现在郊野的深处。
“大早晨的，被鬼附身了？”
那一晚，她开着一辆越野，丢失在这片禁区将明未明的昏寐里。
她的认识沉浮着，试图把她拉进梦魇的深渊里。
挂断电话，曲一弦呼出一口气。
隔日, 自驾从西宁解缆，路过塔尔寺, 青海湖, 落脚在黑马河乡和星辉越野车队汇合。
曲一弦连鞋也顾不得穿，赤着脚就追上去。
长久的沉寂后，是混乱到分不清人声的沸腾。
然后拍照，保存。
江沅不在。
闭眼歇憩了半晌，睡垫有些冷。曲一弦起家套了件羽绒服，躺归去时模糊闻声帐篷外切嘈的人声。她脑中因高反而起的嗡嗡声里，只模糊听到彭深叮咛大师早些歇息，早晨不要伶仃活动。
困都困死了，还伶仃活动……
曲一弦也不躲，拧眉嘶了声，横眉剜她。
她心跳“咚咚咚”地狠恶鼓励着，氧气淡薄到仅靠鼻子已经没法呼吸，她伸开嘴，深喘了几口气。目光落在并未关实的帐篷口上一顿，随即瞳孔收缩。
“我找瓶水就返来……”
“撞人了？”
能把呼吸都冻成冰渣的寒意又一次扑出去，冷得她一颤。那一瞬，曲一弦似有所感，俄然心慌得不能自抑。
睡垫在地上铺了一夜，快和地盘一样覆结冰霜。
脚下的土砺冰冷健壮，像踩在冰尖上。从帐篷到巡山队营地那十几米，她体力耗尽，喘得像是一口气跑了八百米，停下来时还呼吸不畅，字不连句，断断续续：“江沅呢……”
曲一弦听不清巡山队的和彭深说了甚么，只抓到几个“不晓得”“发疯一样”“开车跑了”的词，她拧眉，嘴唇翳合了数下，想问“江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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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长的等候后，话筒被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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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像帐篷里那么暗中，苍穹吊挂着银河，月光疏淡。不远处的雪山还模糊可窥见它的山体表面，像泼上去的墨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