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福却未理他,径直进了里屋便闪到一旁,他身后一人也进了里屋。此人头戴青纱幞头,身穿石青色百福百寿团绣纳纱长袍,脚蹬青色棉布面厚底撒鞋,髯毛一丝稳定,目光安静平和,恰是郑国当明天子。
方旭道:“回陛下,臣一心只为我大郑江山社稷,陛下便是大郑,大郑便是陛下,陛下与郑国实是一体,臣为大郑谋,便是为陛下谋。”
郑帝道:“这也还罢了。朕也是白叟,最是晓得白叟的身子骨的。看似身子结实,也不要做甚么,只说说话,想想事,身子便乏了,便要睡。若当真睡了,却又一时便醒,要再睡,却又难了。”
郑帝道:“如果有宰相为师,出息自是大不不异,这也可算得是追求了。”
郑帝道:“这你倒可放心,朕出殿之时,只跟着这三小我,并没有宫人侍卫见着。纵是有人见着,若想活命,便只得闭嘴了。”
郑帝道:“人到了哪般年纪,便要认哪般命,如果不认命,只怕反为其噬。”
方旭笑道:“臣已过了知天命之年,世人或谓知天命乃是诸事随心,听天由命,却不知知天命实是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若不谋,又岂能成事?谋而后动,成与不成,便要看天命了。臣身居大郑辅弼之位,如果不谋事,不做事,岂不有负陛下重托。”
方旭看着郑帝道:“陛下俄然驾临政事堂,这许维岳有些手足无措,冲撞了陛下。他毕竟年青,养性工夫还不到家,请陛下恕了他之罪。陛下如有事便请传旨就是。”
郑帝见方旭仍站着,便说道:“你这大年纪,又立甚么端方,坐着便是。”
这屋子甚大,只燃了四支蜡烛,又罩了灯罩,是以仍旧暗淡。郑帝四周看看,却也看不甚清。方旭便看着郑帝四周走动,直到郑帝在窗前一张官帽椅上坐下,似是才松了一口气。
郑帝嘴角带着笑意,微嗔道:“政事堂这些人当真越来越不晓事了,怎地又教你值起夜来。你不一口啐他们脸上?”
方旭道:“常日里他称臣为师,却也算不得师生。他中试那一年,是臣出的题,然臣却不是主考官。”
方旭道:“他入政事堂,并不是臣保举的。他入了政事堂后才呼臣为师,这也算不得追求。说来他入政事堂还是陛下亲身拔擢的,当年他任着礼部祠司员外郎,为因郊迎郊送之礼上疏一本,陛下赞他识见不凡,令他权领中书舍人,入政事堂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