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显沉吟半晌方昂首说道:“杨显卤莽武夫,只知战阵厮杀,不知半点韬略,怎敢置喙。然承制司垂问,显不敢不说,如有不当之处,请制司、秦学士包涵。”杨显略顿一顿,接道:“秦学士之言,确有独到之处。先攻应州之策,显亦附和。以此时之敌势,秦学士之策确是上策。然有几处纤细之处还请制司,秦学士留意,早做运营。其一:若能直下应州当然好,但何璠亦非庸常之辈,他便想不到我会攻打应州么?如何璠早做安排,只怕应州不易攻陷。何况应州城池虽小,城墙却高大坚毅,此城乃我大郑与南楚前敌之城,城墙初筑之时,当今圣上曾明旨墙修四丈七尺高,墙基五丈阔,青石夯土垒就。不想本日却为敌所用。若应州孔殷难下,何璠必回师来救,当时我军于应州城下腹背受敌,该当如何?何况另有何瑛近在安州,如何瑛攻陷安州,便可堵截我与淮阴通路,当时我军粮道受阻,只怕军心不稳。如何瑛攻不下安州,回师救应州,与何璠两军汇合,只怕我军难当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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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之,若直下淮阴,尽收四州,何璠自可凭功劳再入楚国庙堂,然五万精兵必为楚主收去。何氏便白白为楚国养了三年兵。何氏无兵,仍惧楚主摆布,是以何璠欲收应、宿、安三州,再兵围淮阴成相持之势。至当时,楚主不得不容他蓄兵之事,还需以赋税养之。倒是养他何氏私兵也。待到今后楚国朝堂有变,何璠手握重兵在外,或可扶新主登基,或可取而代之,自主为楚王。楚国无别家私兵,当时兵锋所指,何愁不登堂入室,占楚江山。”
午后陈封先去龙骧军大营拜见龙骧军批示使褚昭。龙骧军都批示使石青统兵戍守陇右多年,这褚昭便是龙骧军在都最高的武官了,只不过批示使只是都批示使的佐贰,卖力打理虎帐中的琐事,却并非统兵武将。故陈封来见褚昭告别,褚昭也无多话,只叮嘱几句。陈封辞出又去了兵部、户部,忙完回到家中已是酉正时分,与妾室祝氏用了晚餐,话别几句,便又仓猝回了蟠石大营。在营中巡查一番,见各处都已筹办伏贴,这才放了心,便自回后堂安寝,只等明日一早率军出征。
“其三:若我顺利攻陷应州,何璠、何瑛回师救应州,当时五万雄师兵临城下,应州必定水泄不通。当时内无粮草,外无救兵,身后即为楚土,为之何如?请制司、秦学士思之。”
秦玉道:“恰是。但何璠却未曾想到何瑛攻不下安州。安州在我手中,围淮阴之势便不成。何璠或是改了主张,只等我救兵渡淮,他便要以野克服我。他若胜我救兵,不但安州再不成保,淮阴也是岌岌可危,是否攻陷淮阴只在何璠一念之间。他更能够此胜势恐吓楚主,使楚主再不敢妄动。如此,何璠之谋成矣。”
秦玉回声道:“昨日我考虑整天,有一事始终不解。何璠乃楚之名将,庐江世族,若要占我淮南四州,攻陷应州后,该当集结雄师,兵峰直指淮阴,攻我猝不及防,如此,淮阴必定难保。若淮阴沦陷,宿、安二州必不攻自破,则淮南尽属楚矣。何璠却不然,取应州后却分兵攻宿、安二州,宿州虽下,安州却已得喘气之机,又得淮阴分兵与粮草,反而不下,遂成相持之势。此乃楚军自陷倒霉之地也。以何璠名将之能,帐下谋臣虎将颇多,不该行此昏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