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封为秦玉斟满酒,道:“前日我听闻诏谕已下,徐敏任殿中都御史。”
秦玉把玩动手中的银杯,说道:“他身为太子太保,乃是太子内臣当中官品、声望最高之人,无异于太子党的纛旗,有他在,便有官员景附,若扳倒他,便如战阵当中斩将夺旗普通,蚁附者必弃之而去,本日看似满布朝中的太子一党也必将成一盘散沙。”
秦玉道:“这等事我等如何得知。听兄长之言,方相公只怕是推戴太子了,赵都司也是如此,只是这些朝中重臣所言所行也一定为实。袁相公朴直,也不知其意如何。”
秦玉道:“兄长算计不差,以目下情势而言,自是太子胜算更大。徐太保武将之首,方相公文臣辅弼,他二人弟子故吏遍及天下,他二人属意太子,则太子胜算已有八成。”
秦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接道:“徐敏任少府后,多方剥削财帛,供后宫利用,不时有言官参劾此中饱私囊,当今不睬不问,政事堂也只得装聋作哑。然徐敏之品德早已朝野尽知。此事一出,政事堂便借此发作,逆上而行,当今只怕也晓得于理不通,是以不肯大张旗鼓,却不想政事堂公开封驳。两方较力之时,却也尽是骑虎难下之势。”
陈封道:“徐太保真是太子一党?”
陈封道:“兄弟之意,莫不是要我迟延光阴,待徐太保回都以后,再作定夺?”
陈封微微点头,秦玉又道:“忠于当今之人却不甚多。兄长若忠于圣上,助圣上重掌朝政,便是首功之臣,当时封侯拜将,封妻荫子皆不在话下。只是此事极难,若事败只怕兄长身家性命难保,兄长须慎之又慎。然若非极难又如何立不世之功?兄长务思虑精密方可行之。若事成,兄长必为我大郑武将第一人。”
秦玉道:“恰是。太子正如天下珍宝,有多少人争抢,如何能轮到兄长。便是轮到兄长,只怕也只能分一杯淡羹了。”
陈肃道:“却不知朝中何人忠于当今,何人推戴太子?”
秦玉并未明言,如果待胜负已分时,再定夺尽忠何人,定为人视为首鼠两端之小人。陈封自也明白此意,便说道:“既如此,依兄弟之意,为兄该如何定夺?”
秦玉道:“这便要看兄长之志了。兄长若甘心目下官位,只放心做大族翁,自可投效太子。兄长若想建功立业,金紫加身则千万不成投效太子。”
秦玉道:“徐太保至心保谁并不首要,只要此四字,他便不得不保太子,也因有此四字,当今也不得不以他为敌。”
秦玉道:“我也听闻此事,想必当今已与相公们参议过。当今必欲徐敏出任御史,相公们不欲徐敏升迁,是以才有如许一个折中成果。殿中都御史只是正五品,这是降了品级,都中官员降品留都,实是我朝少有之事。以此可见,当今以徐敏任御史之职,必有其意。”
“恰是此理。当今天下战事频繁,武将身份权贵,若似徐太保那般位极人臣,君王如何不忌。”秦玉微浅笑道:“只是这还不是主因。主因还是‘太子太保’这四个字。”
陈封道:“兄弟能够猜出当今是何企图?”
陈封道:“如此说,我该投效太子么?”
秦玉道:“兄长千万不成如此。当今与太子皆睿智之人,不成欺也。兄若彼时定夺已无功劳可言,反惹人猜忌。须现下定夺,万不成留退身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