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兴亡云烟事 > 第4章 铁马叹余生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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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佑七年六月二十六,徐云班师回到梁都。上谕诏令在都六品以上大小官员,非当值者一概于长景门外郊迎王师。

徐云看着车窗外的绿野青草低声道:“这恰是圣上本意了。”

步队行到十余丈开外便停了下来,军乐队摆列驿道两旁,徐云率众将上马步行至太子身前,不顾身上甲胄,伏地行膜拜大礼。太子仓猝亲手扶起徐云。 陈封距的远,听不到他们说了甚么,只见太子与徐云相互搀扶,率先走入折柳亭,其他世人跟从,在亭内风雅桌旁坐下。芦棚外的文武官员这才又进入芦棚坐下。

车厢内非常宽广,太子正坐,徐云打横。当时已是巳午之交,暑气上升,徐云穿戴铠甲,带着兜鍪,方才在亭中尚不感觉,此时已是浑身大汗。太子亲身为他摘下兜鍪,解开项甲袢绦,又从座旁小案上的瓷瓶中倾出一杯凉茶来,双手奉与徐云,说道:“徒弟,车内不便换衣,先把甲卸了罢。”

太子敬酒,徐云双手接过。按例敬酒者当是郊迎大礼主官,本日当是方旭,但太子亲临,自是太子亲身敬酒。如此敬酒四杯,第一杯敬天,第二杯敬地,第三杯敬君,第四杯自饮。徐云喝下第四杯酒后,礼部官员宣读圣旨。陈封听得懵懂,只“晋徐云少保衔,加封采邑二百户。累封采邑八百户,食实封五百户”,听得清楚,心中一动,徐云晋少保,品级进了一级,却再没有太子之师头衔了,也再不是太子内臣了。这便开端了。

太子看着他,俄然不知说甚么,二人都沉默了。

上一年燕国年景不佳,粮米欠收,这个夏季过得甚是艰巨。是以冬去春来,燕国便急不成待地出兵。往年燕国出兵侵郑多是3、两万兵马,最多不过五万兵马,也不攻城,只劫夺几处府县便会退兵。因燕国马队多,郑军追逐不上,燕军也不恋战,是以郑军常常连燕军影子都见不到,便有府县被其劫夺一空。垂垂边疆四周火食逐步希少,人丁或被燕国掳走,或迁往本地,只要故乡难离者还守着乡土,勉强度日。李允见有很多闲田,便招募乡勇屯田。这乡兵不发粮饷,屯田所得粮食除供应雄师外,另不足粮赡养家人。不肯背井离乡之民便也乐于参军。乡兵虽练习不勤,战力不强,却也可稍补兵力不敷之憾。

卯正时牌,陈封与陈肃到了长景门外十里,这里有一处宽广的八角撮尖顶凉亭,名曰“芳草亭”,是梁都人迎亲送友最喜之地。百姓却都叫它“折柳亭”。只因当时民风,送别亲朋折一枝柳条相赠,以寄思念之情。此时折柳亭东西两侧已各自搭了四丈余长的芦棚,棚内设有桌椅,桌上摆有茶点。内里早已人头攒动,私语喧闹。折柳亭内也已换了风雅桌,酒菜皆是冷盘,也早已摆好。主持郊迎大礼的官员们都还未到。亭外驿道都用黄土垫过,亮光平整,连绵十里开外。驿道两侧每隔五丈扎一彩坊,共是十六座彩坊。彩坊核心是千余熊飞军兵士排成一排,反对观礼的百姓入内。

约莫一月之前,陈封也切身参与了一场郊迎之礼。当时他是领军大将,得胜还朝,却没有这般场面。只是张铨、崔言率礼部、鸿胪寺郎官及中下级官员2、三十人郊迎,更没有这般仪仗鉴戒。陈封心中悄悄揣测:徐云此次出兵,底子上不是一场败仗,只是以几个县的代价制止了一场败仗罢了。即便如此,班师还都却有如此场面,或许是他位高权重,军功赫赫,或许是因他为太子之师,或许只是因当今要贬黜他而欲抑先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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