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封直起腰来,却不敢看郑帝,只低头道:“陛下如天之仁,臣更加惶恐,然请陛下明鉴,臣绝非为一己私念。臣参军十余载,历经大小战阵百余战,从不敢欺瞒朝廷,功过是非,全凭朝廷定夺,臣自以身当之。然今次却分歧以往,臣若不如此,恐为陛下招致恶名,陷陛下于倒霉之地。”
陈封起家跪下,重重叩了一个头,伏身道:“臣有负陛下重托,请陛下治臣之罪。陛下信臣重臣,简拔臣于偏裨当中,臣不但未能立尺寸之功以报陛下,反...反在前番奏疏当中有不尽不实之言,臣实在惶愧无地,请陛下一并治臣欺君之罪。”
“嗯?”郑帝的语声中透出严肃。
郑帝道:“提及来,这几位文武阁揆还是忠心的,若不是他几人公忠体国,你觉得你这事能这般等闲讳饰畴昔?”
郑帝顿了一顿,语声一转又道:“但你本日能说出来,可见还是忠心的。朕昔日便说取你奸佞之处,可见朕也未看错人。朕只想听你说说,你缘何要欺瞒朕?又为何敢欺瞒朕?”
陈封道:“臣不敢想的太深,臣只想着我大郑可贵安宁数年,才积储国力得以伐蜀,若因臣坏了这大好时势,臣便万死也难赎其罪了。请陛下明鉴,臣那道奏疏虽有些不尽不实,然若论本心,臣实不肯欺瞒陛下,臣想瞒过者,不过天下人耳。臣敢如此上奏疏,实也是因臣自傲能取下西蜀,此战虽败,却不敷以撼动大局。请陛下容臣再整兵马,重图灭蜀。”
郑帝道:“你也不必再说,袁宜直、卢象山已将你的方略奏与朕,卢象山也细细分辩与朕听了。你这方略说与不说,也无大碍,朕召你还都不过是做做模样,给朝臣与天下看罢了。朕既用了你,便不疑你,你罢休去做便是。卢象山也说你的方略并无错谬之处,胜负只在战阵间之细枝末节罢了,你只莫要轻敌,措置恰当,便无不堪之理。”
陈封不敢昂首,仍伏身道:“前番朝天镇之战,我军实遭大败,不得不弃了辎重,退回青乌重整军马......”
郑帝微微点点头,道:“你起来罢,坐着说话去。”
郑帝打断道:“你不必细说了,朕也不耐烦听。你当朕看不出你奏疏当中的蹊跷么?即便朕看不出,卢象山久经战阵,莫非也看不出?你那奏疏讹夺百出,便是政事堂几位宰辅不通兵事,也已心知肚了然,你想瞒过谁去?若非如此,朝中群臣又怎会纷议不休?朕又何必急召你回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