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帝道:“也好,现在你已是我郑国大将,名声动于天下,正该将父母接到梁都共享嫡亲。只是一下子人多了很多,那处宅子可还够住么?”
陈封已离座跪下道:“陛下昔日之赐,臣已愧不敢当,然君有赐,臣不敢辞,陛下如此厚恩,臣已不知何故为报。臣纵能立下些许微功,也是报陛下昔日之恩之万一,万不敢望陛下再行厚赐。”
郑帝嘿嘿嘲笑两声道:“你心底当真愿卢象山领军出征?”
郑帝道:“单以战事论?还能以何事论?”
陈封笑道:“臣这点私心,如何能瞒过陛下。”
郑帝道:“年青人,盼望建功的心热切些,也不为大过,热中功名,总好过淡泊名利。只是朕的心机却并非你测度的这般。卢象山、石方白、李克让这三人虽是良将,却都已年过五旬,而朕的大郑,今后倒是要一统天下的,如果只用这三人,不历练新人,待这三人老病而去,朕的子孙另有何人可用?是以现下伐蜀便是历练年青将领的大好机会,功绩都给了白叟,新人何时才气出头?”
郑帝道:“你未说完的话,朕代你说罢。自古以来,如果臣子的声望盖过了君王,那便是取祸之道,但是如此?可伐蜀势在必行,若不是卢象山,便是你陈崇恩,你便不怕你陈崇恩担上这‘功高震主’之名么?”
次日,郑帝又伶仃召见陈封。
郑帝嘲笑道:“如果你陈崇恩立下此功,还可制衡于卢象山,但是么?”
陈封道:“单以战事论,臣觉得卢太尉确是最好人选。”
进了紫宸殿东寝宫,见郑帝靠在榻上,陈封忙见礼。郑帝只看了一眼陈封道:“坐下说话罢。”
陈封道:“是,陛下深谋远虑,臣的见地不及陛下之万一。”
陈封谢了座,郑帝道:“崇恩,本日唤你来,就是为听听你心底实在想头。这里只要我君臣二人,你不必顾忌,直言便是。”
“嗯。”郑帝微微点头。此时不能给赵具上恶谥,这个庄字虽是美谥,却也有武而不遂,死于田野之意,郑帝想想,也只能如此了,便道:“也罢,就是武庄罢。追赠永安侯,遣人将赵练材尸身送回其本籍,以侯爵之礼安葬,除一子袭爵外,再荫一子以七品入仕。其他之事,着礼部还是例而行也就是了。”
袁端道:“陛下如天之恩德,赵练材泉下有知,也当伸谢圣恩了。”
谥法当中,定字另有一层意义为追补前过,崔言却不便明说,郑帝已明白崔言话中之意。但定字又有践行不爽,存行不二之意,郑帝却不肯以此许于赵具,便道:“定字首义乃是大虑静民,安民大虑,赵练材虽有功,却与民无涉,这字不当,再拟一个来。”
陈封道:“单以战事论,卢太尉运营多年,思虑精密,于汉中夏侯蹇,于成都蜀国庙堂,皆洞见底悉,臣所不如也。如果卢太尉领兵,可操必胜之券,此事,臣不敢有私心。若臣领兵,臣亦是有胜算的,却只怕光阴要久些,多耗些国度赋税。倘若以朝局论,为陛下谋,卢太尉不成领兵出征。愿陛下遣臣出征,为陛下安定西蜀。”
郑帝道:“哦?为朕谋,如何便不成使卢象山出兵?”陈封道:“昨日陛下也说了,现在朝中只要卢太尉、石都司、李都司三位老将,臣虽忝为都批示使,实不敷以与这三人相提并论。卢太尉虽官高一级,然功劳、资格、声望,三人皆旗鼓相称,并无人可一家独大。倘若卢太尉灭了蜀国,纵是他对陛下忠心不二,还是如昔日普通,但以他的功劳也可甩开石、李二位都司一截了,当时便无人可制衡卢太尉了。臣如此说,并非是狐疑卢太尉有异心,卢太尉对陛下的忠心,朝野尽知,然为卢太尉想,也不胜利高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