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上的王子,是从东方来的无疑,”玄奘必定地说道,“但不是汉人。”
这时他想起了一段产生在东汉安帝年间的记录,说的是疏勒王安国之舅臣磐,因有罪,“徙于月氏。月氏王敬爱之。”厥后臣磐在月氏王的支撑下返国为王。所谓“汉质子”有没有能够是臣磐?
不过,能够在万里以外的异国他乡看到一座以故里都会定名的寺庙,玄奘的心中还是是冲动万分,因此也没多问,只是策马而行,恨不能当即看到那座“洛阳寺”。
实在,玄奘刚一踏进寺门就重视到了,各室的屋壁上,到处都是一名俗家公子的画像,画面气势与平素所见的佛教故事画壁大不不异。当时固然猜想是建寺的质子,却并未多加留意,这回听长老这么一说,再细细打量那画上公子——黑发覆额、身着汉服,看打扮倒的确是一个东方人的模样,但面孔五官更像西域地区的人。
国王坐在一旁,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办才好,只得回身对玄奘道:“法师你看……”
遵循中原地区史乘的体例,对于天子所出诸子是必须传记的,不管这王子着名与否。比如汉书《文三王传》记录的是汉文帝的第三子,《景十三王传》记录的则是汉景帝的第十三子……如此等等,就是这类天子诸子的传记,何况把皇族之子送往悠远的他乡为质,这毫不是一件小事情,除非因为某种特别环境,史乘因讳言而删削,不然失于记录是毫不成能的。
“法师不嫌弃就好,”老衲道,“实在我们这些常住僧伽又何尝不想将寺院好好补葺一下,一来可让前来上香的居士心生欢乐,二来也可吸引一些像圣胄、德贤、快意声大法师那样的圣贤。只是……唉,一言难尽哪。”
玄奘听这位长老言辞确实,也就不好再多说甚么了。
“大师说那里话?”玄奘道,“只要心中有佛,道场的华陋又有甚么辨别?”
拜完佛,世人来到客堂坐下,玄奘恭敬地问道:“大和尚,传闻建寺的是一名中国王子,不知他出在哪个期间,姓甚名谁?”
“玄奘师兄,”般若羯罗俄然说道,“你方才跟方丈长老说甚么王子不是汉人,可我瞧这壁画上的面孔装束,一眼便可看出是来自东土汉地的人!师兄另有甚么可思疑的吗?”
方丈长老叹道:“我们只知建寺的是汉地王子,却不知那位王子叫甚么。想是因为年代长远,已不成考了。”
“这是天然的,”般若羯罗道,“莫说这里,就是在我的国度,也有关于这位汉质子的传说。”
“没甚么,”玄奘摇了点头,“沙洛迦是我的故里,那位大师又说是汉质子所建,实与中原有莫大的缘法。既然如此,我们就到这座寺院去挂单吧。”
洛阳是玄奘的故里,是他从小糊口、学习、生长的处所。可惜,残暴的战乱使得阿谁曾经斑斓繁华的东都变成了一座人间天国。记得当年,幼年的他度量着净土寺方丈的骨灰坛,跟从二哥长捷法师仓促地逃离那座都会,先是赶往长安,后又展转到蜀地,出蜀后又一向颠沛流浪,四方游学……但是,直到他上路取经,也没能再回故里看上一眼。
玄奘一向在听他们说话,思路却纷繁扬扬,一时难以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