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韩嘉宜心中一凛，蓦地想到此人是锦衣卫批示使，他麾下的北镇抚司专理诏狱，可自行拘系、行刑、处决，不知审理了多少案件。他熟知律法，仿佛也不敷为奇。只是想到他年纪悄悄, 就定过很多人的存亡, 已经消逝的不安又重新覆盖在她心头。她悄悄掉队于他半步, 不敢再与他并肩同业，口中却道：“是了，大哥在锦衣卫当差，天然晓得律法。”
陆晋双眉轻扬，乌黑的眸中闪过一丝兴味：“《女诫》全文带序共一千九百零二个字，我很猎奇，是哪位大师做的注解，能天生这么厚一本册子。”他停顿了一下，视野从那两人脸上掠过，慢悠悠道：“并且，连名字都改了。”
早晓得这么难查，她还不如昨晚直接问他呢。
她并未说出她想晓得哪一条律令。
次日凌晨，韩嘉宜早夙起床去正房那边，吃早餐时并没有见到陆晋的身影。她繁忙了一上午以后回房，丫环雪竹神采慎重递给她几本书。
他提着灯，一步一步，缓缓往回走去。
他直接就问她想查甚么，韩嘉宜游移了一瞬，含混道：“也没甚么, 就是俄然想看看, 多一些体味。”
陆显右手抖了抖，两本书哗啦啦响，他面带得色：“依我说，女人家也别老看女四书……”
“不止是对老夫人，世子对侯爷、夫人、二少爷、表女人也很风雅啊。”
陆显又道：“你是娘的亲女儿，也就是我亲mm。今后二哥绝对不会虐待了你。”
雪竹当真道：“是啊。那回老夫人说了一句珊瑚都雅，她过寿的时候，世子让锦衣卫抬了一株珊瑚树过来。”
陆显连声拥戴：“是啊，是啊，大哥你看《女诫》做甚么？女人家看的东西……”
韩嘉宜“哦”了一声，内心有些非常：还真是他。
韩嘉宜心头一跳，心说，又来了。
她话说到一半戛但是止。她想看律书一事，她只同陆晋一人提过。
韩嘉宜扯了扯嘴角，心说这二哥也太热忱了一些。她不着陈迹将胳膊从他手里摆脱出来：“二哥叫我嘉宜就好。”
韩嘉宜灿然一笑，悄悄挥了挥手，回身进门、关门、闩门，一气呵成。
贰心中连说：好险好险，可不能给大哥晓得我在书院除了读贤人之言，还看闲书。
公然，雪竹小声道：“这是世子朝晨让人送过来的。”
陆晋用不着这盏灯，也无需壮胆，可不知为甚么，贰心中一动，略一点头：“也好。”
那看来是纯真给她，而不是想借机敲打。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叮咛雪竹把灯收起来，心想礼尚来往，她也得备些回礼，不能缺了礼数。
至于给大哥的回礼，她已经想好了。锦衣卫嘛，随身带刀，免不了打打杀杀，求个安然符，给他戴上。他借给她的律书注解，帮了她的大忙，要不，她下次去书坊，也网罗几本书给他？
“是吗？”
他向她缓缓伸脱手，手指苗条，骨节清楚。他神采淡淡：“嘉宜，把那《女诫》、《女则》拿来给我看看。”
陆晋长眉一挑, 斜了她一眼, 没再说话, 只是放慢了步子，等她上前。
此时他们在院子内里，陆显从怀中取出两本册子来：“给你，上回你来的俄然，我也没给你筹办见面礼……”
韩嘉宜轻手重脚回到房间，略微清算了一下，上床歇息，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