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遇安瞟她一眼:“真不嫌人多。”
朝遇安沉声道:“亭子不大,容不下那么多人。”
朝遇安抚了抚长笛上的圆孔:“有想过在长安嫁人么?”
谁知朝遇安用手指戳她脑门子道:“说你没眼力劲,还真没失口。”然后又看她的发髻,指责道,“司衣房很穷么,一件像样的发钗都不配的?本王几次看你都是一头素,美意赏你根发簪罢了。”
保护重新到脚尽湿,往亭子里去,留下两行带水的足迹,对朝遇安拱了拱手:“王爷?”
红绣不明就里,觉得他伤口疼:“王爷……”
红绣垂眸轻声问道:“要请太医过来瞧瞧么?”
红绣抿嘴道:“那――奴婢绣个花腔在上头遮遮?”
那双眼明丽动听,黑瞳晶莹得像露水,朝遇安看着有些失神。
朝遇眉头微蹙道:“受伤了?”
都尉拱手道:“部属服从。”
红绣上前两步,将笛子奉上。
朝遇安又叮咛道:“别叫人瞥见。”
朝遇安没理睬她,唤了灯寿:“去紫兰殿拿两柄伞过来。”而后才对红绣道,“也不怕半道上落了雨,淋湿本王的衣裳。”
红绣猛得站起来,朝遇安只觉肩上一痛,咬牙哑忍道:“本王说过你甚么来着?”
未几时,雨真的落了下来,又急又密,亭外的侍卫们仿若泥塑,动都未动。
倒更让红绣惊骇,忙将身上披的衣裳搭在石桌上,跑到雨中找了保护:“王爷仿佛身材不适,是不是要传个太医来看看?”
朝遇安笑道:“想想又无伤风雅,后宫的女官哄得主子欢畅了,给指婚的有很多。混到司位在宫外购置外宅的也不在少数,只要你想,只要你情愿……”
都尉低头道:“伤得不轻。”
胡说,自雨亭常日里搭个小戏台都不成题目,容二十小我避雨天然是绰绰不足。可他却又说得一本端庄。
灯寿停在外边没畴昔,侍卫们也非常自发的背对着凉亭,红绣低着头走到亭子里,规端方矩地蹲福:“奴婢给王爷存候。”
又是道惊雷劈过,红绣平静自如,一副无所谓的神采。
红绣听到阵阵如鼓的心跳声,不知是他的,还是本身的。
红绣拿起来细心一瞧,却犯了难,衣料是南洋贡品,经蓝纬丹交叉双层行织,还斜并了发丝细的金线,破口处虽只要寸长,可金线都已经豁开毛边了,即便用一样的丝线补缀,也怕会留下糙痕,不由感觉有些头疼:“王爷恕罪,若这衣料是我们大昭的工艺,奴婢定能补缀如初,可南洋织艺与昭国大相径庭,恕奴婢计拙。”
红绣张望一番,问:“王爷不叫他们来亭子里避避雨么?”
那人看了看朝遇安,又看了看红绣,欲言又止。
朝遇安微微昂首,瞪保护一眼,只说了一个字:“滚。”
这时从雨中走过来一个穿蓑衣的男人,在自雨亭前将佩刀解下给了保护,进了亭子摘下斗笠后单膝跪在地上:“部属拜见王爷。”
朝遇安一身青莲色直裾长袍,外头罩着杏黄透纱敞衣,发上斜插了支白玉簪,正举目远眺蓬莱岛。自雨亭内檐底下共挂了十二盏宫灯,暖黄的烛光洒下来,将他的一举一动照得清清楚楚。
红绣微惊,脸先是白又变红:“奴婢不敢。”
如许的雨,很会让人思路伸展,比如提铃那晚,本该是温馨的回想,红绣却暗叹,这雨不会又要下到半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