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时,雨真的落了下来,又急又密,亭外的侍卫们仿若泥塑,动都未动。
刚才那下碰触,实在让他吃痛,朝遇安的声音有些颤:“你别动,别说话。”
红绣悄悄感喟。
朝遇安轻笑:“也好。”说着,将衣裳抖开,顺势披在她身上。
红绣上前两步,将笛子奉上。
雨势渐缓,朝遇安坐着,来回用手重摩石桌上的长袍,那触感和别的衣裳分歧,之前夕晚睡不着的时候,他会用手重捻锦缎丝绸类的衣裳,唯有这件他感觉最舒畅。
今晚亦是阴云四散,许是又要下雨了。
朝遇安坐在临水那面的朱栏上:“没事不能找你么?”
红绣虽心有他想,话到嘴边倒是:“奴婢应当的,不敢要甚么犒赏。”
保护恭敬道:“部属辞职。”然后朝一脸惶恐的红绣悄悄地摇了点头,又退至雨中。
朝遇安顿时无语,稍作踌躇后,走过来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声说:“别动。”
又是道惊雷劈过,红绣平静自如,一副无所谓的神采。
红绣唯有沉默不语。
谁知朝遇安用手指戳她脑门子道:“说你没眼力劲,还真没失口。”然后又看她的发髻,指责道,“司衣房很穷么,一件像样的发钗都不配的?本王几次看你都是一头素,美意赏你根发簪罢了。”
那人看了看朝遇安,又看了看红绣,欲言又止。
朝遇安复又坐下来,轻嘲她道:“口是心非。”
・
朝遇安微微昂首,瞪保护一眼,只说了一个字:“滚。”
红绣微微昂首:“奴婢不是正在想么。”
这时从雨中走过来一个穿蓑衣的男人,在自雨亭前将佩刀解下给了保护,进了亭子摘下斗笠后单膝跪在地上:“部属拜见王爷。”
忽而一道惊雷,让天涯亮了一大片,模糊生辉,随后而至霹雷隆的雷声在暗云中转动着。
红绣发丝有些湿,还滴着水,正踌躇要不要详问一番。
如许的雨,很会让人思路伸展,比如提铃那晚,本该是温馨的回想,红绣却暗叹,这雨不会又要下到半夜吧。
红绣猛得站起来,朝遇安只觉肩上一痛,咬牙哑忍道:“本王说过你甚么来着?”
都尉低头道:“伤得不轻。”
风有些大,有些凉,红绣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朝遇安站起来,指了指石桌上叠放的一件缎袍:“这件衣裳本王很喜好,不过右襟处破了个洞,看你成日闲得慌,就帮本王补缀一下吧。”衣裳是他本日去骊山所穿的常服,本来回宫后剥下来已经丢掉了,可他醒来后还是叫宫人拾寻返来,用芜菁汁洗过,没留下丁点儿血污。
朝遇安在她的眼里只看到惊骇,未发觉到涓滴欣喜之意,便将头上的昆仑玉簪取了下来,抬手插在她的螺髻上:“如果弄丢了,本王定要你都雅。”
红绣摆脱着遁藏,朝遇安眉头微蹙道:“本王身上还负着伤呢,若伤口崩了要你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