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念薇摇点头,拥着淡绿梅花枝缎面的棉被,半坐起来。
张妈妈回身倒来一杯水,喂曾念薇喝下。
听到张妈妈提到云氏,曾念薇内心狠狠一痛,眼眶微红。她忙低下头来,假装把玩动手里的玉簪子。
这一世,她固然返来了,却最遗憾地没能赶在母亲去世前。而母亲逝后不到百日,祖父曾默做主,给父亲娶了王家的幺女王雪娥做后妻。现在王雪娥嫁入曾家已有四年,育有一对双胞胎后代,十女人曾念芳和十一少爷曾博宇,这也奠定了王雪娥在曾家的职位。
“母亲!姐姐!”
那是曾念薇影象中的画面。当时母亲还在,方才怀上弟弟远哥儿,家里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到来而雀跃,母亲尤其高兴。
香草吃痛地倒吸一口气,张了张嘴,轻声嗫嚅了几句,终究冷静地站到了一旁。
“于嬷嬷!”女童虽小,可见丫环婆子偷偷地笑,也明白于嬷嬷是在打趣他,小脸羞得通红,手脚并用地要爬进女子怀中。
“哼!小娇包!就会撒娇!”身边一个身穿缎地绣花百蝶裙,披着银狐嵌金边连帽大氅的小女人,满脸的不屑。瞥见圆滚滚的女童手脚并用地爬进了女子怀中,顿时双眼一瞪,喝道:“小娇包快下来,你那么胖,会压坏小弟弟的!”
上一世陪她长大,又嫁到萧家的丫环里,并没有这小我。想来,香草是母亲留下的人,后被继母王雪娥打发了出去。
自从她发明本身没有死,而是回到了六岁这一年,心中不是不惊奇,但更多的倒是光荣和感激。
“话说啊,咱女人也是有福之人。这不,遇见大夫人。您看大夫人对您多好。瞧瞧这翠玉,这花腔子,都是大夫人新得的,从速赶地做了出来,第一个就给女人送来了。”
话语戛但是止。
上一世有太多的不甘和痛恨,以及深深埋在心底的遗憾。好多事,她都没来得及完成。
又是这个梦,已经持续好几日做了不异的梦。
本年的夏季比往年来得都要早些,气候愈发寒凉砭骨。菱窗外,雪花簌簌而落。院中的绿萼梅树上,早已厚厚地裹上了一层银装,晶莹剔透的小冰花,娇俏地挂满枝头。
可让女童震惊的是,小女人的身影也越来越透明,仿佛悄悄一戳,就会消逝不见。
张妈妈笑容满脸,径直走到曾念薇身边,暗里往香草手臂上掐了一把,借力把她推了出去,本身一个插身站到曾念薇面前。
现在想起,统统仿佛隔世。
头刺刺地痛,曾念薇透过层层的帷幔,目光落向窗外的梅树,微微失神。
画面里,小雪飘飞,院中梅树处丰年青的女子,螓首蛾眉,腹部微微隆起。一大帮丫环婆子,有的抱了暖炉,有的抱了厚大氅,有的撑了油伞,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四女人又坐恶梦了?发热了吗?怎的脸这么红?”香草叠声问道,又搓热了手,去探曾念薇额头。
那女子倒是没有世人这般严峻,年青的脸庞挂满笑意,目光落在撒腿乱跑的女童身上。
香草忙拿过一旁的淡青色苏绣梅枝锦衫,服侍曾念薇穿好,又拿过同色的散花百褶裙系上,待曾念薇穿好最后的缎面掐花对襟外裳,珠帘的哗哗声传了出去。
一石二鸟的好战略,王雪娥公然妙手腕。
张妈妈口中的云大夫人,是曾念薇的生母,四年后果生远哥儿时大出血,伤了身子,产后一个多月便去了。而王大夫人,则是曾念薇的继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