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遭千里内只要五处城郭,长宁、琼英俱在此中,太守以下官兵个个如临大敌,镇守河边,堆了无数沙袋,用以加固、降低河堤。
北极真君口中道:“西王母慈悲心肠,却不必华侈在神国之敌身上。”心头倒是冷冷一哂,神国酷刑花腔百出,诸如天风化骨,灵禽啄肉,大半皆出自这蛇蝎美人手笔,现在却来惺惺作态,骗得了谁来?
展长生满腔相思顿时褪得干清干净,神采青白红蓝,变幻了半晌,方才涩声道:“谢师兄嘉奖……”
凛冽如雪山,肃杀如冰川,锋芒毕露,灰尘不染,玄色衫与浓黑发色融会如夜,墨玉般双瞳正朝他笔挺看过来。
如果内视于丹田,则见灵气凝集如海,滚滚无边的湛蓝海水中心,一颗青金灵丹悄悄悬浮,为他源源不断供应灵力。
展长生自岑岭上一跃而下,半空阴云覆盖,黑龙来临,靠近空中时立即化作人形。
别离不过旬日,却仿佛隔断了平生一世。
一时候殿中沉寂无声,过了好久,东岳大帝方才感喟道:“仙翁,你多虑了。”
一人一枪腾空而起,眨眼便飞逝不见踪迹,扔下那金羽雕在原地。毛毛肝火冲冲鸣叫几声,也只得扑扇一双巨翼,仓促追在身后,往求学谷赶去。
他忽地伸开双目,顿时神光湛然,令得同袍俱是一惊。
凡人修道,结丹即为半步踏入仙途,逆天故而天怒,方命是以命怨,天然引得六合生异,神鬼怒号。
展龙却抬手重抚他肩头黑发,只道:“你有神泉护体,吃人也无用,不必赶上。”
九天玄女收了石符,低垂螓首,领命而去。
那俊美魔物却不管贰心机如何百转千回,只抬手握住他手腕,搭脉验视一番,嘉许道:“三转已成,金丹已生,现在双修能撑上旬日,公然孺子可教。”
但是那绕城河水,不管波澜如何澎湃,却总在堪堪没过堤岸时,便被一只无形之手拽回河床,任它如何翻滚吼怒,却也被紧紧监禁在河岸以内。
为首者乃是其中年修士,身后背着一柄巨剑,此时踩在飞剑上,于风雨飘摇中巍然不动,只取出一枚白晃晃的令牌来,扬声道:“我乃五族盟巡查使端木正宗,持白银令,奉总盟密令行事,望这位道友莫要迟误五族盟的大事。”
北极真君感喟道:“回禄将军下凡好久,竟没有半点停顿,幸而神王入眠,不然只怕难逃办事不力的惩罚。”
展长生轻叹,只得伸脱手道:“无妨事,过来。”
神泉干枯时,展长生丹成。
东岳、北极皆不便接口,只任她肝火宣泄。数千年前,西王母倾慕于那屠龙神仙之事,众所周知。不料屠龙倒是个不解风情的武痴,涓滴未曾将旁人爱意放在眼里,难怪西王母由爱生恨,亲手将他送入无间天国。
唯有南极仙翁颤巍巍站起家来,手握蟠龙木杖,仿佛真正的白叟普通佝偻腰身,行动迟滞,缓缓离了大殿,一面低吟浅唱道:“你道神仙如何好,爱恨嗔痴,功名利禄,八风来袭逃不了;你道神仙如何好,大限将至,有力回天,树倒猢狲全散了……”
东岳大帝皱眉道:“只可惜神泉护住那凡人不放,不然杀他如碾蝼蚁。”
现在神泉又出变故,天然引得众神笑容不展。
那黑龙抬头看向天涯风雨暗淡,大雨如注,一双金瞳在暗夜里有若明灯,风雨冲刷着坚逾金石的龙鳞,将乌黑鳞甲冲刷得闪闪发亮。这充满六合的疾风骤雨,想来便是展长生的大道正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