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本应是百花绽放,暖风熏人,现在却下起雪来。

村外小清河染了赤色,却仍旧潺潺流淌,垂垂将那赤色冲得淡了。

那朱发血甲的将领薄唇如刀,只道:“杀了。”

展龙道:“既如此,可情愿与我立下血契?只需入我门下,助我规复原身,我便救你性命。”

娘亲与mm哭喊声飘漂渺渺,仿佛隔着三途河传来,展长生奋力抬手,倒是连手指也转动不得。

剧痛钻心,冰冷砭骨。展长生却只忆起这件米色长衫乃是杨氏与宁儿一针一线缝制而成,故而迷含混糊担忧,羽矢刺破之处虽可补,淡色染血却洗不洁净了,却如何是好。

花海中四周散落了人群,一言不发,悄悄朝同一处迈步走去。目光所及之处,一座青灰拱桥超越长河,桥上行人鱼贯而行,温馨非常。

那龙卷风呜呜作响,卷起三途河边成千上万红花,仿若一条猩红瀑布自天而降,银光晖映下,纤细花瓣悄悄起伏,回旋,盛开,化作朵朵红莲,环抱在展长生同展龙二人身周。

展长生将将觉悟,便见面前有两列白袍白发的冥使簇拥一人行来,为首老妇人着一身云白直裰,鸡皮白发,手中握一柄龙头拐杖,立在展长生面前,声如老鸦噪杂,“后生,为何还不走?”

展长生悚然一惊,便晓得此地乃幽冥界入口,名为忘川。

只听几声刺耳折断声响起,那少年又喷出几口带着碎肉的鲜血,眼看便出气多进气少。

展长生只觉那声音如冰雪划过后背,满身激灵,却肃声道:“大仇未报,心愿未了,我不能走。”

他又沉声道:“我同此人已结下血契,这现世之刃足以换他一次活命,若再禁止,格杀勿论。”

头顶天光照下,展长生挣开双眼,却见本身仍旧躺在死寂的清河村中,倒是疼痛消逝,全无半分伤势留下。

展龙却摊开手掌,掌内心一点银色碎片,不太小指甲盖大小,顷刻间化作无边光彩,将三途河边晖映得犹若人界白天。

杨氏惊魂不决,见了展长生只会哭道:“长生,带你mm分开!”

他只道本身嗓音凄厉刺耳,落在展龙耳中,却不过一点自血浆中涌起的恍惚声响。

展长生顿觉身材一轻,眨眼间便置身在一片火红花海中间。

几名冥使闻言,大怒而上前,那妇人快速将龙头拐杖一斜,制止一干人行动。她嗓音沙哑凄厉,穿透了不知从何而起的暴风吼怒,“三世无常斩龙枪,穿阴阳,勘存亡、断因果、斩仙途!你前仆人不自量力,触怒神王,已遭天谴。你却仍不知改过,四周反叛,合该毁在神王手中!现在靠着一点现世之刃残片,扰我冥界,夺我因果,此仇不报,冥界不宁!”

那长河宽广幽远,恰是隔绝人、冥两界的三途河,身故之人由冥使指导,穿过何如桥便步入死者之界,再不能回转。

展长生胸口蓦地一痛,他这幼妹不过六岁,竟生得如此早熟灵巧,存亡关头更叫人肉痛。

宁儿却并未堕泪,只稚声道:“哥哥,带娘分开。”

展龙还是一板一眼问道:“你若想死,我便送你一程;你若想活,我便救你一命。”

展长生目瞪口呆,却见面前石地上多了一根尽是精密裂口的黑棕长棍。

那将领冷声道:“乡野村夫,竟折了本座一员血牙骑,万死不敷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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