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将却判定放手放了兵器,两腿一夹异兽,后退了丈余,自背后取下骨雕长弓,张弓搭箭,他身后成百冥使亦是如法炮制,布下漫天包抄阵法,跟着一声令下,成千的箭雨或寒气森森、或金光闪闪、或烈火熊熊、或酸液横流,自四周八方将那一人一龙包抄。
展长生早已站起家来,严阵以待,此时便抛出十个紫金火鸦葫,恰是这半年来借展龙血孽业火炼成的宝贝。顿时漫天炸开十朵耀目红莲,将那些使尽了各式手腕的进犯尽数吞噬。
展龙凝目看他,展长生自是温润笑对,半年光阴仓促而过,仿佛未曾留下半点陈迹。
那白影道:“小生名唤何凉夜,永昌王都人氏,数百年前误入三途河时,得了那宝贝,固结河水阴冰,炼出人身,便留在此地一心修行,从不问外事……不料本日却遭此横祸。”
顷刻间,统统归于沉寂。那美人木然立在原地,仿佛风雨飘摇中一片破布,端丽表面如冰雕熔化,水流自他清绝锋利面庞滑下,有若两行清泪,一点一滴,落在三途河滩的冰冷卵石上。
展龙嗤道:“总在这城中,一起收了就是。”
展长生听他腔调凄楚,当真是闻者悲伤,听者落泪,却模糊觉出些违和之处,如若当真这般无辜,先前他吞噬了那很多灵魂,又该如何解释?
他还是涩声道:“我是何凉夜,为何偏生逼我……”
不幸那陆公子回过神时,三途河边早已一片沉寂,再无人问津。
随即化作黑龙,穿过苍茫无尽的冥界阴霾天空,超出三途河,朝着冥界深处飞奔而去。
展长生恍然大悟,便将镇魂碑朝城中猛力一掷。
足下峡谷荒漠、高山深渊飞速后退,过了半盏茶工夫,面前地平线便遥遥闪现出一座城池来。
随即五色光芒自令牌上暴涨,交叉成困龙的阵法。
这孤魂倒当真能屈能伸,先前有常世之刃做依仗时气势凌人,现在转眼便各式要求,全无半分傲气。
那惨白霜影时浓时淡,飘忽不定,俄然收回细细声音,凄然道:“何凉夜一介孤魂,现在失了依托,还能往那边去?望两位仙师大发慈悲,将我收在门下,做个扫洒鬼仆,只求片瓦居住挡雨,感激不尽。”
展龙俯身,堵住他嘴唇展转深吻,过了好久方才喘气道:“尸山血海我也陪你闯过,如何就不能尸山血海陪我睡一次?”
黑龙又是一声震天撼地的龙吟,堪堪昂首时,却见自远处乘黑云袭来的世人竟活力勃勃,并非冥界住民,反倒是人间十洲三国的修士。
展长生不知他如何这般平静,却也不肯去胶葛,只冷冷横扫一眼,便取出怀里的棉线团。那线团乃以展长生神泉淬炼,故而不惧烈火,他将线团一扯,寻到了离开冥界的出口,便跪下紧抱住黑龙颈项,促声道:“师兄,莫再担搁。”
展长生一时心虚,一时又觉甜美,只得先低头认错。
展长生早就对那令牌猎奇得紧,现在见人亡令在,自是尽数卷入乾坤戒中。
变故接二连三,展长生更将噜苏事抛在脑后。
话音未落,丈余长的狼牙棒已近在面前,那黑龙顾忌到他真火炙烤灵魂,只得一个摆尾,将那狼牙棒抽得一偏,失了准头,打着旋击中远处山峦,将山岳击得轰然碎裂了半个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