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匹过分惹人谛视,展长生只得硬着头皮,抬手贴上马背,心念动时,将它送入白玉塔中。那老者毕竟是妖修出身,见状并不讶异。
白发如霜雪普通散落在肩头,平增几分萧瑟。
银足金羽雕固然修为不在,却还是六识灵敏,故而一听便知。展长生便牵了马,二人往路旁的密林中吃紧躲去。
展长生假装的行商独来独往,现在去驿站马厩取了存放的马匹,那老者死活不肯自行骑上,二人只得徒步而行,只在马背上安排一些行李。
二人才在灌木中藏好身形,便见驿道上奔来五条人影。
展龙似是晓得贰情意,沉声道:“这老雕命不久矣,不如囚入塔中,免得泄漏奥妙。”
展长生心道公然如此,竟连面色也不见窜改,淡然道:“摆布不过是各取所需,随你就是。”一言既出,展长生回身便离展开龙身边,将那老者搀扶起来,低声安慰道:“老丈放心,展龙定会将你嫡妻元神救出来。”
展龙眉心微蹙,却道:“那金钗只能囚元神,你若失了肉身,如何引神泉消我血孽,届时莫说救你,我也活不成了。”
那老者乍见人现身,惊得后退两步,复又吃紧上前,握紧拳头道:“尊驾身上有仙灵之气,但是修仙之人?”
展长生毕竟不忍,忙将那老者搀扶住,“老丈且住,我――”他不敢冒然承诺,只得道,“切莫自暴自弃,我替你问问再做筹算。”
那老者嘴唇颤抖,神采冲动,又要朝他跪下,展长生仓猝禁止,好言安慰几句,二人便离了冷巷,朝长宁州城内行去。独留了展龙在原地。
那老者忽道:“有五骑人马,为首者恰是拍卖时,同你竞拍金钗之人。”
银足金羽雕,妖禽之王,天生傲岸,展翅一冲三万里,引颈声震八万禽,能与其敌者,唯有仙家大鹏,神国凤凰罢了,多么霸道无匹。
展龙嘴唇薄如刀锋,闻言微微一勾,笑得挖苦刻毒,“本来温养我主刃的元神是你嫡妻,现在要放亦无不成,只是本座,凭甚么要帮你?”
展长生只气得嘴唇颤抖,手足冰冷,他只道这魔枪虽不通人道,却生来刻薄,才会到处助他。却不料展龙赋性如此冷酷无情。展长生体质殊异,能助他上引神泉,故而他对展长生各式照顾,到处上心。如有朝一日于他无用了,莫非也要遭他嫌弃?
展长生忧心忡忡问道:“只是?”
那老者九百年历经驰驱痛苦,落在这无血无泪的魔枪眼中尚不比两日工夫来得首要。展长生暗恨咬牙,紧紧攥停止指,低声道:“不过举手之劳,为何不帮他?”
展龙道:“并无雌雕。”
落拓至此,那里还剩妖禽王者半点傲气,唯有低低俯下身材,老泪浑浊,低声哭泣,“老朽只剩一具残躯,光阴无多,有生之年愿为奴婢,以报恩公……”
他便成心放缓法度,闲庭信步,自长宁坊市行至一处冷巷,又俄然加快脚步,转眼便失了踪迹。
展龙却奇道:“那老雕寿数不敷两千,叫我一声前辈都是汲引,为何反要我敬他?”
展龙冷酷以对:“费事。”
展长生当初拜师拜得简朴草率,拜完后更是半点工夫未曾学到,若非展龙提示,他几乎健忘此事。
展龙站了半晌,却不明白展长生缘何俄然变了脸。他清楚已经承诺了双修,展龙却觉不出半分欢乐,反倒有一股知名肝火郁结胸臆,暗闷沉厚,不知如何能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