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非论许文礼如何变了神采,那结缘只得又一顿,从善如流再转了身。进退之间,令展长生叹为观止。世人皆知老鼋多狡,这结缘身为老鼋的伴生妖,这审时度势、察言观色的本领,倒也半点不减色。
香贤却只笑道:“尽管放心。”
展长生不忿,低声道:“乱花诱人眼,莫忘了何如桥上那人。”
镇海眉心微皱,手中便攥起了封闭的神通,只劝道:“不成!通天梯只容一人通行,若强行……”
到了次月通天梯开启之日,那青年一身鸦色长衫,立在枫燃岛中心的孤峰之上。
这一次倒是镇海开口道:“他不成。”
顿时丝竹声歇,歌舞骤停,群妖退散,一列雪衣披发的男女婢从悄无声气列队而入,簇拥着一头庞大的黛青色老鼋入内。
展长生一愣,再打量殿中歌舞时,便能看破皮相幻觉,窥见众妖的真身。顿时鲔鱼肉厚滑嫩,鳀鱼入口即化,鱼籽甘醇,鱼白绵软……诸如此类回想,令展长生强忍嘴角抽搐,只一味低头喝酒。
香贤面庞上闪过一缕促狭,随即肃容道:“鲛王要选婿。”
一时候欣喜者有之,错愕者有之,不忿者有之,失落者有之,嫉恨者天然成众,纷繁嚷嚷,吵作一团。
许文礼却半点未曾发觉,只将酒盏重重顿回几案,冷哼道:“我能够不肯,他却不能不肯,二者不成混为一谈。”娇纵之色,一览无遗。
待展长生二人重整衣冠,再步入外间见客时,燕脂香已不知燃过了几次。
这水晶宫殿堂内高朋满座,济济一堂,满是前来应徵的良婿人选。
此时那鲛王正高踞白珊瑚经心雕就的王座上,单手支颐,赏识座下歌舞。数位妃嫔分坐摆布,细心奉养。
香贤道:“下月酉日。只是那水妖一族谨防死守,海中宝贝浩繁,妖物又个个悍不畏死,以利诱之,以武胁之都不成事,只好和谈。”
展长生又叹道:“此事毕竟是阿礼心结,陛下他日若要提起,万望谨慎言辞。”
镇海取出一柄匕首,割开指腹,就着涌出的鲜血在巨岩上描画阵纹。那巨岩大要甚广,待鲛王绘完阵纹时,面色已然灰白,额角有盗汗涔涔排泄,寂然跌坐在地上。
赤红纹路包裹的巨岩收回震耳轰鸣,自正中缓缓裂开一条裂缝,裂缝当中,鲜明是条羊肠小道,台阶层层叠叠,一向通往岩顶,而后化作灿烂光芒的台阶,直通苍穹顶。
香贤小声笑道:“又妄图公主丰富身家,又期望公主貌美如花,果然巴蛇吞象,贪婪不敷。”
香贤却笑道:“海鲜盛宴,想来他也喜好。”
他一起行去,镇海已候在书房中,见他入内,只道:“赐座。”
海中妖魔个个生得貌美如花,嗓音委宛动听,分花拂柳般在来宾中穿越奉酒,叫世人看得面前发直。
率领这东临海国者,恰是面前这位鲛人之王。
展长生见他可贵安稳,不觉扬眉笑道:“是。”
他手提玄金||枪,一步步拾阶而上,身形渐隐,没入青空当中。
镇海笑道:“天然。”
水晶宫中一派喜气洋洋,杨章处变不惊,只嘴角含笑,丰神出色,站起家朝四周虚虚一揖,只道:“杨某承蒙鲛王与公主抬爱,不堪惶恐。唯有盛典相迎,诚恳以待,必不屈辱公主。”
展龙倒是可贵神清气爽的神采,笑纳了展长生视野,只转头道:“通天梯何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