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他眼中是闪着些镇静的。不为其他,只为他终究要与天道对抗,只为他成了与天道下棋而不是日复一日麻痹看着天道循环的那人,只为他不想白白地做了这半夜山的仆人。
于白衣男人身边,锦衣男人也双手枕头躺在了地上。
“爷爷说的事果然要应验了么!天命不成违,那我,是否能够违上一违?”
但是还未等锦衣男人答话,他便又道:“我早便算得你不怪我怨我了。你若真还不肯见我,彻夜也不会来,也不会听到我传音入密,便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下就跑来了。”
清冷如月的声音自口中缓缓吐出,他看着下方宫殿里突然慌乱的世人和被慌乱世人惊起的鸟儿,缓缓伸出了手。
直至他走到白衣男人身边,分开了身后那刺眼的光,才终究看清的他的面貌。
子辰30年,已是初春。
话音刚落,山顶便俄然光芒浮动,一男人从光中闪现,一身深紫暗纹锦衣,头上束同色冠,衣摆和长发就如泼墨画般随腊月北风飘着,洒着。
“我曾应过你的,我不会忘,上穷碧落下鬼域,我也终要找到你,完成我当日对你的承诺。”
说罢双眸微闭,右手手指不断摩挲着。
“如果被传出长明界的殿下只剩一百五十年的寿命,怕是三界要今后不得安宁了。”
风吹过,锦衣男人衣袂飞扬,白衣男人的衣衫却始终悄悄平铺在地。
楔子
“你的性子倒真教十余年前沉稳了些!”白衣男人话中有着时候逝去的苦楚感慨,将手指向天空,他对着身边的人道:“瞥见了吗,那颗星,将是你我平生的拘束。”
待雪将融尽,有功德者前去半夜山,紫雪皆已不见。又忽见一锦衣男人周身似有光芒浮动,立于半夜山脚百里以内。正待走上前来看其面孔,细探究竟,却觉面前华光一闪,锦衣男人已不见踪迹。功德者忙蒲伏于地,直呼天人。有人说锦衣男人并非天人,因天人只着一袭白衣,从未变动。也有人说锦衣男人乃紫雪化身。
悠长的感喟声在山顶满盈,只听着,便会让人无端地胸闷,无端的感慨。
“本来是你。”男人恍然,“天生天长,遇光即融,必定只要一季生命。”
天人,一袭白衣,能窥百年循环,知人间统统。因三界当中从未有人有幸一见天颜,是以天人之面貌、本性接不得而知。
那白衣的仆人微回身,一张精美如刻般的脸庞便显了出来。眸如晨星,肌如初雪;唇如朱砂,齿如皓月。脸上还未有任何神采便已是美地不成方物,若漏齿一笑,那定会倾倒众生,都雅至急!
言下之意,倒是贰情意已决,选定了这狐族。
半夜,一袭白衣从黑暗中跃出,直冲天涯,落于天之绝顶。
本是诗情画意的事,但日积月累下来便也早已体味不到任何兴趣了。观漫天繁星于他,只如睁眼闭眼般。无关喜悲,无关痛痒。
两名男人悬空立于莺飞之处,白衣男人看着锦衣男人,眼中有沉迷惑:“你竟不挑选雪族?不管如何,狐族的骄阳对她老是有伤害的。”
以右手做剑诀指向灵魂,“起!”白衣男人轻喝,灵魂随指尖而走,渐隐于空中。
定定地看着月,似是被月光晃了眼,又或是过分专注累了眼,他快速紧闭双眸,重新下抽出一只手捏紧了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