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能想通此节,陆幽也觉无穷压力,这蓬莱境远在万里以外海上,这老衲人竟能算中他出世时候以及出门时候,刚好十七年,叫这小秃驴前来杀人,这老秃驴当真有佛祖之能么。
陆幽一时无法,这二人莫非比蠢呢么,但也觉路上艰苦,于心不忍,此一去十七年,再来又得十七年,到时恐怕他已死了,哪能轮到小和尚渡他去极乐天下,想罢,怀中取出一锭金子来。
兰庆风无趣,瞧向陆幽,陆幽皱眉道:“你徒弟叫你做甚么。”
年青和尚填报肚子,擦了嘴道:“从俺坐船起,俺来这里用了十七年啦。”说罢两眼直勾勾盯着桌上酒坛。
年青和尚见到酒坛,立即将方才之事抛诸脑后,尽管豪饮,不消几个眨眼的工夫,一摊子陈酿尽皆下肚。
世人本来如临大敌,听得年青和尚这句话,局势陡变,复又不解,齐齐瞧着年青和尚。
这和尚神采朴拙,不似作伪,陆幽好笑,这年青和尚是迦叶,那这和尚徒弟莫不是佛祖了么,小和尚全偶然机,看来是这老衲人离经叛道,自比佛祖,才让他徒儿叫了这个法号。
年青和尚忽的神采黯然,落泪道:“俺坐船到了陆上,一起走来的。”
过了些许时候,年青和尚面有难色道:“真想不起来了,糟啦,这下归去徒弟要惩罚了。”说罢急的直落泪。
年青和尚略一思考,转头惊奇不定道:“徒弟常说工夫似箭,人活一世,不过几十年,人间欲求长生者无数,想来这时候最贵重者莫过于工夫。”
年青和尚举步要入,忽的扭头瞧着倒地仆人抱愧道:“几位施主,俺刚才也是偶然之举,如果有获咎之处,抱愧则个。”说罢仓促进门,跟在兰庆风身后。
想至此节,陆幽全神灌输,早已防备,只是那年青和尚突的身形一顿,面色难堪,满身金光散去,卍字佛印堕入空中,不见踪迹,面有为莫非:“哎呀,糟啦。”
年青和尚见人不信,急得满头大汗道:“俺就是走了十七年了,徒弟说削发人不打诳语的。”
陆幽心中却全不思疑,他自小就能说话,且梦中见过阿谁自称神帝男人,这般光怪陆离他见过,这和尚一岁走路,也绝非全然不能之事,不过此时陆幽更觉这和尚奇特。
忘了禅语也可杀人,世人见年青和尚固执于此,定要想起阿谁禅来,哭笑不得,这和尚未免太实诚了。
兰庆风瞧得风趣,笑道:“小徒弟吃肉,想来也喝酒了。”
引至厅堂内,兰庆风仓促叫人备了一桌素食,年青和尚一见,略略为莫非:“俺不茹素,不知有没有肉,剩的也成。”
陆幽瞧向兰庆风,兰庆风见小和尚好玩,故意留他看热烈,笑道:“陆公子,你清楚认的这和尚,不若请他进门,你们喝些茶水再谈。”
王仆诚也才赶来,听得这和尚是陆幽老友,兰庆风既已承诺,当下引介道:“徒弟,快请进。”
陆幽点头笑道:“我也不认得他。”
一阵风卷残云,酒肉相伴,年青和尚吃的不亦乐乎,忽的昂首瞧得世人盯着,不免脸红苦道:“我这一起走来,没吃过一顿饱饭,没喝过一顿好酒,饿了好久。”
这和尚道子天真,无所埋没,明显涉世未深,只是这副尊荣,令人皱眉,一身僧衣裹挟泥渍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