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暄寻着一落脚地,也不在乎上面厚厚灰尘,稳稳坐下。
像巴邑这般年底平空增加近十样苛捐冗赋,这类伤害国本社稷的破事,天子再昏庸,大臣再奸滑,也是多数不答应,解除则个,只剩下一种解释,本地官员擅自增加赋税。
屋内的声音顿了一会,才又传了出来,看其模样,底子连来开门见客的设法都没有,防备之心,昭然若示。
“瞧这模样,你这小伙还是个懂情面的。”
要晓得,除非有严峻战事产生,不然朝廷的赋税都是稳定的,不会无缘无端增加,起码不会在年关这个时节变动。乃至,那里呈现了大灾大难,为了与民歇息,规复元气,积储力量,还会下旨减免本地几年冗赋,以缓燃眉之急。
一手重重按在桌子上,萧暄的气味有些不均匀,店小二晓得的,只是他们这个小小的巴邑县城,但是,在萧暄看来,全部咸光郡,乃至冀州境内恐怕都是如此吧。
现在再放眼望去,萧暄恍若见到饿殍各处,堆尸如山。这酒楼中的富商们,愈发刺目,这些后辈,他们胡吃海喝,裹着大衣,底子就不愁吃穿,别说是这一场高耸来临的大雪了,就是比年无收,地盘荒凉,恐怕也轮不到他们挨饿。
“鄙人路过贵地,风雪梗阻,想要借宿一晚,还望贵家行个便利,我会出一些银两予以赔偿,不会白吃白喝”,萧暄在内里礼节性拱了拱手,朗声回应,不管屋里人是否瞥见,她都要把端方做足了,这是她的原则。
怪不得折子上说冀州冻死了数千人,上万人无粮垫腹,好笑那朝廷大臣多觉得是官员言过实在,棍骗赈灾粮饷,却不想真相还要严峻很多,那死伤人数定是有所坦白的。
“白叟家,长辈这厢见礼了”,萧暄忙拱手一礼。
白叟,毕竟心软,见得萧暄眉清目秀,不似坏胚,并且,身后还跟着女眷,不好打理,这内里又是冰天雪地,是故,踌躇了一会,还是让开了堵门的身子,迎萧暄等人出来。
言讫,又特地看了沉默的丁璇一眼,有些忸捏道,“丁女人,对不住了,本欲帮你查清家仇,未曾想遇见这等忧心之事,我另有知己,不能毫无作为,还请你谅解。”
萧暄从速作揖,“多谢老爷子,能供应一处安息之地。”
话音刚落,院门哗哗地被人撞着。
“听小哥口音,倒像是京师直隶一带的人”,老者俄然想起这一茬,咂了砸舌,猎奇道。
吃一些,便少一些。
一听这话,屋里人坐不住了,赶将出来,是一个头发斑白,留着一尺山羊胡的老者,他拄着跟木棍,一瘸一拐。
在辖区内产生这类事情,这咸光郡太守难辞其咎。
“小兄弟,你家爹娘在吗?我们是过路贩子,想借宿一晚。”
“我老了,不顶用了,让小哥见笑了。眼下家里也没甚么好的,就剩下些干野草,还得等小儿子返来,看看有甚收成,给几位做些吃食,莫要嫌弃啊。”
从酒楼出来,日近傍晚,不过,萧暄却并没有急着去找堆栈住下,而是带着世人再次在城内慢悠悠逛了起来。
屋内传出有气有力的扣问声,模糊间带着一丝怒意。
“我家地小,实在是容不下,你去别处借宿吧。”
这场冰雪,非是天灾,实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