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稹挑眉一问,双目如炬,死死盯着周钱。
一番客气的赔罪之言,周钱信手拈来。他原是个纨绔后辈,樗栎庸材,对于这类迎来送往之词,熟稔于心,了然于胸。
陈元稹嗤笑一声,抖抖衣袖,上前大步,摊开紧握的右手,一块巴掌大的金色腰牌静卧掌心,闪现于世人面前,上书“御敕监察史”,几字皆是正楷之体,方刚正正,暗含威仪,不容置喙。
周钱见状,俄然眸子一转,巴巴地凑到陈元稹跟前,“大人远道而来,驾临本县,观察政务,实乃下官之尊荣。然巴邑乃弹丸小地,偏僻瘠薄,大人一起驰来,必是车马劳累,不若移步充盈楼,待下官好生叮咛,备上美酒好菜,经心折侍,为大人拂尘洗尘,何如?”
周钱暗自揣摩着陈元稹的爱好,念着官大一级压死人,既然不能与之为恶,那就投其所好,把陈元稹给哄高兴,让他舒舒畅服地分开巴邑,不再揪着本身的破事不放,岂不是两相便利,皆大欢乐?
周钱方才回过味来,断喝一声,望向陈元稹,满脸仇恨,眼底闪过一丝阴翳,咬牙切齿道,“陈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下官固然品低势微,比不上满朝朱紫,可好歹也是一方县令,朝廷命官,陈大人初来乍到,不闻不问,就要将下官褪去官服,押入大牢,这般行动,荒唐至极!陈大人,你就不怕我奏明圣上,治你个滥用私权,伤害部属之罪吗?到时候,只怕押入天牢的,不是我周或人,而是你陈或人!”
陈元稹双手负于身后,脊背挺得笔挺,望向周钱的目光尽是愤激。
周钱一席言语,端的傲慢非常。
许是这号令来得太震惊,也过于高耸,一众差役都不敢妄动,虽说此处陈元稹的官阶最大,统统衙役都该听其号令,可毕竟是要绑县太爷,这但是常日里骑在他们头上的主子,怎敢说动就动?!
“猖獗!周钱,你可知就凭这番谈吐,已是坐实了欺君罔上的罪名,本官这便能够命人将你直接拉出去,判个斩立决!”
就在周钱想入非非之时,陈元稹冷冽一笑,调侃道,“周大人还是省省吧,别搞那些劳民伤财的虚架子,本官夙来不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