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富有经历的稳婆并宫中太医早已在产房接生,端着铜盆巾澡的丫环进收支出,一盆盆的净水转眼便成殷红,还透着股浓浓的腥气。
萧煜听了太医之言,心下快速凉了半截,难不成是吾无德,此生难有子嗣绕膝,并享嫡亲之乐。
萧煜浑身一震,马上提襟入室,屋内的血腥气让这个职位高贵的王爷竟是有了一丝眩晕。
许若烟不肯荣王府后继无人,多次提出再纳侧室,萧煜都严词回绝。最后二人商讨,由其他堂兄弟中过继一个子嗣。
仿若彩霞光射碧琉璃,赤日影摇红玛瑙,恁地希奇。
老太医罔知所措,面色如土,一咬牙,捞袍子,猛地跪下,“还请王爷速持久计,莫误了时候,悔之晚矣。”
望着这块良玉,萧煜苦衷重重,久久鹄立。
“混账,休得乱言,本王命尔等今番接生,必是保王妃母子无虞,定要全面之法,若出差池,你们休脱干系!”荣王闻言一怔,随即勃然大怒。
“禀王爷,我等已是极力,何如王妃身子难过,孩子只出了一小截儿,如果照此下去,母子争些儿送了性命,金仙亦无回天之力。眼下,母子惟可保其一,凭王爷做主。”老太医浑身湿透,疲累道。
很久,荣王摸了摸手中龙玉,瞅着方才出世的孩子,轻叹一声,也罢,终究有个孩儿了。
萧煜环顾一圈,眯了眯眼,如有所思。
决计忽视稳婆等人的奉劝,萧煜行至床榻前,直愣愣瞧着刚出产完,力量用尽,惨白脸上沾着被汗浸湿的发丝的老婆,如果开了五酱铺,甜、酸、苦、涩,咸一一涌上心头。
他已过而立之年,却膝下萧瑟,并无子嗣。
听着房间里更加疲软的叫唤声,萧煜已是双目蓄泪,略一使眼色,一个屋角垂手而立的丫环赶快入室,过未几时,老太医以袖拂汗,仓促而至。
身着红色金织盘肩九蟒亲王袍,下蹬双镶银底玄色软朝靴,龙狮宝带腰悬的荣王萧煜站在雕镂精美的回廊前,直直望着檐外断断续续的雨帘,听着淅淅沥沥之声,眉头紧蹙,狠狠皱成“川”字。
世人一愣,满腹疑虑,却无人敢问,皆是点头答允。
一时候,荣王得子的动静传遍全京,朝野震惊。
萧煜死盯着太医,思考半晌,哽咽万分道,“如果再不济,替本王保下王妃便罢,千万不成让其有涓滴闪失。”
萧煜的心仿若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住,来回提放,七上八下,紧得透不过气。抽了抽鼻子,眼眶通红,锦袍侧边,左手垂下的处所被他死死捏住,皱成了一团,几近破裂。终究,萧煜按耐不住,冲到产房前,厉声喝道,“太医安在?究竟何事?为甚王妃如此痛苦?教本王受这般惊骇!”
大梁洪光八年,入夏以来,暴雨不断,黄河日涨,水情堪忧,雍、冀两州部分地区洪涝严峻,良田尽毁,包含京师在内,无不阴雨连缀。
“生了,生了!王妃生了!”稳婆粗大嗓音,穿墙过门,给本已悲观绝望的荣王带去安慰。
梁朝都城永都城,荣王府。
“只怕是难......难产,母子危......危矣。”头发斑白的太医磕磕绊绊,好半天赋把话给抖全了。
微微低头,右手中紧紧攥住一块玉佩,此玉佩作夔龙形,龙体蜷曲,张嘴衔尾,瞪眼竖耳,精镂细刻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