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阳看在眼中,倒也不肯拂了世人的情意,便开口叮嘱店家固然端好酒上来。众镖师帮众,听得能喝几碗酒,顿时欢声四起。未几一会儿,店伴计把酒菜饭食端了上来,世人纷繁喝酒划拳起来。一时候,偌大的饭铺里,到处都是吵嚷谈笑之声。
这镖队恰是由柳少阳和水玄灵领着,运有两淮富商的货色钱银,前去开封府交货的五行门下,威远镖局的镖队。
刘仲平听了忙道:“柳左使说的那里话,此次镖队事件,自当统统由柳左使做主!部属这就告别往前面号召去了!”
说完回声又往步队前面而去,口中还连声呼喝着:“柳左使有令!车队往前驶到归德城内,用了午餐再行赶路!”
这刘仲平本是八卦门中的妙手,厥后在五行门入伙。他仗着一身本领,除了对门主吕子通恭敬有加外,冲着旁人,都很有几分傲气。吕子通瞧着他忠心,也便没将这等琐事放在心上,但有旁人言及,也均是一笑了之。
眼看着车队堪堪绕过一座山岭,树影森森的道旁立着块界碑,篆刻着“归德城”(今属河南商丘)三个大字。世人面前,现出一片星罗棋布的村落集镇,再远了望去,已能模糊看到归德城的碉楼城郭。
他们从淮安府往西北而行,一起尽捡着大道,昼行夜宿。这天是解缆的第六天,已然早在昨儿个,出了两淮水乡,踏上了中原地界。距着开封府,也不过只要三四日的路程了。
水玄灵打马走在在步队中间,看着面前与江淮之地,非常分歧的江山景色。时而远眺着一川平原,草木葱茏,时而与并辔而行的柳少阳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在前面开路的镖头刘仲平,此时拍马赶到了柳少阳身边,行了一礼,恭声禀道:“柳左使!再往前走四十里地便是归德城,我们到了那儿,距开封府便只要三百里地了。部属策画着,可否就让弟兄们在城里用过午餐,再往前赶路?”
水玄灵忆起旧事,嘴角含笑,接口道:“可不是么,当时如不是他们四位前辈,此时我们多数被关在了朱元璋的大牢里呢!也不知过了这么久,他们四人有没有找到那静阳子,夺回他们嵛山派的镇派之宝。”
柳少阳听水玄灵说的虽是囫囵话,却也大为在理,心中暗叹道:“师姐说得对诶!这今后难决的事情,眼下想它做甚么。到时候顺其情势,也就是了。”想到此节,便提起精力转过话头,又与水玄灵聊起别的来。
便是这拂晓时分,一支百余人的镖队已是旗号招展,行在了豫东的官道上。整支步队里,匹匹骡马前前后后,拉着三四十部满载木箱的大车,吱吱呀呀地缓缓而行。
柳少阳听他相询,随即笑道:“刘大哥走南闯北,这出得门来,可比我对途径熟络很多。此次虽说我由我带队,但步队该如何走你如考虑妥了,只要不是大有变动,便尽管差人支会我一声就是了。”
柳少阳沉默很久,忽地叹口气道:“叔父总说朱元璋如何残暴暴虐,我父母死在朱元璋手里,我内心这些年来,多想的也是如何报仇雪耻!但是现在,目睹得明庭把这本已赤地千里、禾不上天的中原,从人相食之变到现在良田万顷。此时比起前年我来这里时,又要好很多了。要想答复大周,即便是比及天下有变之时再做,也免不了枉增殛毙,迫得更多百姓流浪失所。叔父常说‘成大事者不拘末节’,可我常常想到此处,内心却老是难以硬起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