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阳自探听方天禄说到改革铁炮已然造出,心中便已按耐不住。只想前去一看究竟,又陪方天禄喝了几杯,便孔殷道:“师父,您带徒儿去瞧瞧这尊铁炮去吧!”
方天禄一本端庄道:“急甚么,明天你陪为师喝酒喝个痛快,师父明日便带你去看。”
方天禄笑吟吟的走上前来,用手抚弄炮身,好像摸着本身的孩子普通。忽地神情落寞,黯然道:“这尊千斤铁炮,师父虽是竭尽所能加以改进。比起本来的那尊洪武大将军铁炮,射弹远近、装填弹丸之繁复、炮身之稳定、移挪转动之艰巨,都大有改进。但仍有疑问好似如鲠在喉,几次思酌演算,还是不知若那边理。”
柳少阳再往里走,一眼瞅见殿角有一黑巾裹着的大车,估摸便是那打造出的火炮。忙上前两步,翻开黑布,面前一尊固设在炮架车上的千斤铁炮映入视线。炮身、药室、火孔、架车窜改之处皆如图纸所画。
只见大殿里里外外,堆着百余口大箱。方天禄笑吟吟的走上前去,翻开此中一口木箱,取出一架四尺宽窄的弩机笑道:“这张弩是为师多年连络历代弩机所造,四失齐射,箭箭可伤敌于三百步内。臂力稍好之人一人便可操控,师父叫做‘裂阵弩’,前些日子打造了一共一百五十部,这十几口箱子里放的都是。”
说到此处,顿了顿道:“何况太上道祖有言曰:‘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敷者补之。’师父您的才干人间少有,明庭的这些个弓弩火器在你手中,短短几年便已大有改进,实在是了不起的成绩!而在此奇难古怪之处猛废心力,有如‘高者’不抑,岂不与天道有悖。依徒儿之见,这几处疑问半晌之间孔殷不得。机会到时,定能如水到渠成般自解!”
但是方天禄向来仰仗才干,常常遇疑老是迎难而上,所思不明不止,不解不休。本日听了柳少阳一番言语,心中猛地一震,一时痴了,半晌方才喟然道:“阳儿,你这话说得在理!天下鲜有十全十美之事,做起事来岂能不知进退。你师父活了大半辈子,常日里妄自发得才干了得,碰到难事竟不如你这娃儿想得明白。罢了,其间疑问处依你之言,来日渐渐考虑便是!”一时候心中仿若重石拨去,豁然一轻。
柳少阳从方天禄手中取过手铳,握在手里细心检察。这柄手铳长不到两尺,也由前膛、药室、尾銎三处构成,一旁方天禄接着道:“为师的这把手铳,可与平常手铳有些分歧。平常手铳以药匙盛入火药,再安排铅丸几次舂实,过程迟缓烦琐。这把手铳药室旁开暗槽,一发放完扣开暗槽填满火药,再合上暗槽便可。手铳前膛嵌有转膛,击发铅丸时用机括扣住,要装填下发时扭出转膛,安排铅丸便可。师父给这把铳起了个名字,唤作‘凌天铳’!”
也幸亏柳少阳一番开导,方天禄没有强研所思疑问之处。要晓得火炮弹丸连发、所落那边、弹丸如何及远这等困难。百多年后,方才在西洋各国中,仰仗诸多才干超群之士所研的实际为根底,合无数人之力逐加处理。此时火器初现,方天禄又年已花甲,若一味固执于此,徒耗心力,日思夜虑,便不免精衰气竭,有性命之虞。
柳少阳再去看那辆炮架车的窜改,一瞧之下更是佩服。车底由本来两轮,改作前双后单共三轮,推引之时更加便利稳妥。车身安有几处转动铁撑,以防发炮之时炮身震惊。上部耳轴支撑处下方巧设转盘,可供调剂发炮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