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莲拿着帕子的手一顿,便回了头看他。见他脸上挂着淡笑,那目光带着些眷恋不舍,又带着些怠倦。她心中也有些发闷,便放了帕子,走到床榻前。他朝着她伸出了手,她顿了顿才将手放在他的大掌里,顺势坐在了床上。
裴邵竑撑着身子,放了帐子,将曲莲揽在怀中。
裴邵竑本就身形不稳,此时也是在竭力撑着身子,被她这一推,身子立时一晃竟跌下了床铺,便是一声巨响。曲莲一惊,立时便起了身,忙去看他如何。内里画屏也听到屋内动静,端着个黑漆的托盘也忙走了出去。只见,裴邵竑坐在地上有些发蒙,曲莲正弯着腰想要扶他起来。画屏见状忙将托盘放在桌上,与曲莲二人合力将他扶了起来。
那媒婆子是庐陵本地人,穿了件素面的湖绸褙子,人看着非常利落。年纪也不大,瞧着不到四十。自进了屋,便给曲莲磕了头,笑眼问着曲莲要哪样的丫头。曲莲便对她道,“第一便要本分,年纪在十二三岁高低,长得端方,家里简朴些的便可。”
曲莲扶着裴邵竑进房,他此时酒劲又有些上涌,脚步踉跄,身子死沉。好轻易走进内间,便一头扑倒在床榻上。这几步路下来,曲莲已是累的气味不匀,转头瞥见染萃也是一头大汗。便对她道,“你去灶间让厨娘煮一碗解酒汤来,再让她们送些热水。等画屏返来,你自去歇着吧。”
画屏见状便出了内间,让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将那一大桶热水抬了出去。
曲莲推了推他,红着脸低声道,“你本日不是去了校场,不累么?”
想他常日里倒也算是个沉稳内敛的人,未曾想,醉了酒便这般孩子气。曲莲不与他计算,便扶了他的肩膀,让他接力翻了身。不想,却被他一把拉倒,压在了身上。那带着酒气的气味便喷在了脸上,曲莲躲闪无妨,被他在脸上亲了一口。
听他这般没遮没拦的话,曲莲瞬时便红了脸。见他撑了身子,又闻声帘别传来脚步声,她心中一急便推了他一把。
待裴邵竑醉意稍解了些,曲莲便搀着他入了净房,洗漱了一番。
徐氏与他说了几句话,一行人便进了城。不到晌午,车队便到了侯府,又在角门处换了青油车,便朝着内院行去。
第二日卯初,曲莲便起了身。见裴邵竑睡得正熟,倒也未唤醒他。他昨日虽口称不累,毕竟昨日一早便去了校场,直到子时还未安息,又饮了酒。曲莲想着他本日起家,许会头疼,便着了染萃去取了药材,做体味酒的丸药。
“你翻个身,如许窝着,一会便要难受。”曲莲见他醒来,便道。
萃听她这般说,便起了身,将曲莲扶了起来。
“前日得了动静,母亲她们后日便到庐陵。我不在家时,你且忍着她些。”说到这里,想着曲莲一贯哑忍,他又担忧起来,便又道,“也不必过于谦让,阳奉阴违也不是不可。”
徐氏虽与他有些隔阂,但毕竟是本身怀胎十月生下的宗子,此时见他不顾路面坑洼便要下跪,忙迭声叮咛一边的夏鸢,“快、快扶住他。”
她坐在车上,怀里还搂着裴邵靖,正昏头涨脑的强撑着,便听到内里保护欣喜道,“是世子爷!”她还未待反应过来,怀中的裴邵靖倒闹腾起来,嘴里直嚷着要跟大哥哥骑马。
“我动不了。”却不想,裴邵竑趴在床上竟耍赖普通嘟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