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裴玉华倒温馨了很多,几次蹙眉似是想说些甚么。
裴玉华听曲莲这般说道,便点了点头,直到进了点翠阁,她才又道,“嫂嫂说的我都晓得。我……我跟大哥哥不一样,我晓得他与二哥哥曾经非常要好。我却与二哥哥没甚么情分。只是,常日里只感觉厌憎,现在得知他要阔别家门,去那寒苦山上,心中又感觉不忍。不管如何,老是我的兄长。”
徐氏倒也懒得理睬她,只又将李姨娘与薛姨娘叫来。
曲莲瞧着方妈妈领过来的人,两个年纪稍大,在十三四岁的模样,四个年纪小一些十岁高低。那两个年事大一些的倒还罢了,那四个小的可非常出挑,皆是面庞娟秀、皮肤白净。看着她们,曲莲便想起起初在都城时,紫竹院里四个一等的大丫环。现在春莺和冬鸽还留在都城侯府,秋鹂不知现在如何。而夏鸢则进了点翠阁,自此便要在后院那方六合中渐渐熬日子。
世人及至花厅,便见花厅的青石地板上早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丫头,那媒婆见仆人家来了,便笑容迎了上来。
曲莲没想着徐氏竟要带她前去王府赴宴,内心思忖,想是现在心头镇静,看甚么都扎眼起来。回神间,又见裴玉华冲她笑着,便回了她一个笑容。
三人说了几句,见徐氏脸上到底有些倦怠,曲莲与裴玉华便出了峥嵘堂。一起上微风煦暖,通幽曲径两边,则到处缀着些结了粉白小花的兰草。
那端坐在上首的,便是侯夫人。传闻现在也年近四十,可瞧着却不过三十五六的模样。穿戴件宝蓝色妆花百婴玩耍的通袖袄,衬得她肤色倒是非常敞亮。梳着高髻,正中簪着赤金缠丝镶红珊瑚的牡丹宝结,又在一侧簪着根鎏金碧玉石的寿字簪。因她正微侧着头听身边妇人说话,便瞧着广额隆鼻,非常气度。
曲莲一早便被叫到了峥嵘堂,跟在徐氏身边遴选丫头仆妇。
待裴玉华挑完丫头,李姨娘和薛姨娘便都上前只领了一个丫头,这半日买进丫环便算是得了。
过了一会,李姨娘便带着丫环进了点翠阁。
徐氏晓得这媒婆素昔便往庐陵王府送丫头,对她倒也客气,只让她下首坐了,又让小丫头上茶,这才着了方妈妈先上去遴选。
那媒婆子虽常来往于庐陵王府,却从未与王府朱紫有过交道。便是发卖些小丫头,也多是管事妈妈们与她谈判。现在进了侯府,她心中自是忐忑,便是徐氏赐了坐,她也不敢坐实,只在椅子上侧坐着,待小丫头端茶上来更是双手接了连连伸谢。待方妈妈前去遴选丫头时,她便端着茶盅,两眼却瞟向上座几人。
听曲莲这般说,裴玉华便闷着声,点了点头,又对曲莲道,“那我也给二哥哥筹办点东西,嫂嫂便替我一块儿给他送去吧。”
待那婆子给二人测量完尺寸,曲莲便叫住了她,又加了几件男人的衣衫。“……你们且先归去,也不消量,这几日我便遣丹青畴昔,将旧衣送去,便比着旧衣尺寸来做。”
徐氏便笑嗤道,“我这把年龄,还要甚么光鲜。”说着又看向曲莲道,“你们到底年青,穿起来才都雅。”
走了几步,裴玉华便对曲莲道,“我去大嫂子那边去坐坐,大嫂子可腻烦我?”
曲莲正执笔在册上记取春裳与夏裳的数量,闻言心中一动,笔锋却纹丝未偏。待走完最后一笔,方才昂首看向裴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