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医馆固然供应留宿,却不管三餐。
“住处天然是有的。”那掌柜闻言便是一笑,眯了狭长的眼睛,捋着髯毛道,“一日也是五两银子。”
少年也不吭声,回身便出了配房,未几时便端着个破了口的瓷碗,内里放着三个拳头大的红薯。
见那少年怯生生的拉着她的衣袖,抬眼望着她。
曲莲身上发软,只在那椅子上坐了下来,朝那妇人勉强笑了笑道,“多谢嫂子收留,我们只歇一晚,毫未几打搅。”
这竟是个军户人家,妇人的丈夫被庐陵王征了兵丁,此时正在北直隶外兵戈。家里没了依托,此时只剩个半大的孩子,日子自是过的非常贫寒。曲莲身上此时也没甚么财帛,出府时本也没戴多少金饰,被掳后一起在马背上颠簸,发髻里便只剩那支金簪,此时也被她用来戳了贼人。此时见那妇人与少年都有些面色饥黄,心中倒非常不忍。
那妇人见曲莲这般说,只懦懦的应了一声,脸上还带出些悔意。
那少年显是从未见过这么多银钱,慌得仿佛那银子咬手普通便要还给曲莲,口中还道,“那里能要您这么多银子……”
那摆摊的妇人早已惊呼出声,曲莲这才回过神来。
正想着先买两个包子充饥,人已走到那食摊跟前,却听到身后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医馆掌柜接了五两银子的诊金,便立时命几个半大的小子,将丹青抬进了阁房诊治。此时他早已换了一副笑容道,“小娘子可有落脚之处?你那小丫头一日两日可治不好,伤口大得很那。”
见店主到了,那中年大夫只点了点头,傲声道,“没甚么大碍,等服了药,就能散了热。单身上这伤,恐怕要养个几日,三五日的工夫吧,每日换一次药。”曲莲见他说得笃定,又见炕上的丹青神采已好转很多,又见那小子敷药裹伤非常的敏捷,心中终是安稳了几分。
这一夜,曲莲便伏在桌上睡了一夜。
到了晚间,曲莲便只得再出门去买些饭食,幸亏这镇子上街路两边倒是有些食肆,又见丹青已然退了烧,固然还未转醒,睡得还算安稳,这才单独出了那医馆。
那少年非常懂事,见她这般说,便点了点头。
那骑在顿时,目光紧紧钉在她身上的男人,竟恰是裴邵竑!
那少年这般才再不推搪,只一双眼睛中便含了泪,见曲莲温笑着看他,便有些红了脸只用那短了一截的袖子胡乱的擦了脸,便推着那独轮车离了医馆。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曲莲就返回了医馆,手里便有了一个装着五十两银子的荷包。那当铺掌柜眼尖的很,见她孤身前来当物,便知她焦急用银子,便狠狠的压了代价。曲莲只为一时之急,倒也不在乎是五十两还是五百两,并未与他还价,便接了银子,只将那枚雕着山峦的玉佩交在他手中,且又细细叮嘱,几日内便立时来取,这才出了当铺。
这一回那妇人倒是点了头,游移道,“往南二十里便是镇子。”又道,“只是那镇子只要一家医馆,诊金……诊金宝贵的很。”曲莲心中一沉,又想着此时若返回庐陵,恐丹青便要丢了一条小命。无法之下,便只得先带着丹青去往镇上救治。她想了想,便用身上的缂丝褙子跟那妇人换了件粗布印染着青花的袄子,要带着丹青去镇上。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