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便道,“没甚么好东西,夫人姑息着填填肚子吧。”
正想着先买两个包子充饥,人已走到那食摊跟前,却听到身后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此时心中便有些焦心,仿若当年的孤苦无依便又涌上心头。
这竟是个军户人家,妇人的丈夫被庐陵王征了兵丁,此时正在北直隶外兵戈。家里没了依托,此时只剩个半大的孩子,日子自是过的非常贫寒。曲莲身上此时也没甚么财帛,出府时本也没戴多少金饰,被掳后一起在马背上颠簸,发髻里便只剩那支金簪,此时也被她用来戳了贼人。此时见那妇人与少年都有些面色饥黄,心中倒非常不忍。
心头便一下子清了然很多,现在比之前不是大好了吗?不过是过了几天繁华的日子,便忘了曾经蒙受的磨难吗?
她转脸便见那少年惊奇的张大了嘴,仿若不明白这个方才还身无分文的夫人此时怎就如此财大气粗。他还穿戴那身打满了补丁、短小了很多的短褐,脚上蹬着一双褴褛不堪的草鞋,看的民气里非常酸涩。曲莲领着他走到避人处,方自袖口中摸出五两银子放在他手心当中,温声对他道,“我现在也没有多少银子给你,你且拿着这些快些回家吧,别让你娘担忧。”顿了顿又道,“过些日子,我定让家人报答你们。”
曲莲将他推搪的手又推了归去,低声道,“快别这般拉扯了,你家中这般景象,这些银子留着还能救个一时之急。”又道,“滴水之恩,还要报以涌泉,何况你母子二人救了我们性命。回家后好好照顾你娘,等着你爹回家,可好?”
那骑在顿时,目光紧紧钉在她身上的男人,竟恰是裴邵竑!
这医馆诊金昂扬,以是非常冷僻,只是诊治手腕却也有些门道。曲莲到了后院,见丹青已经躺在屋中,身上已然退了衣衫,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子正在给她敷药,中间还立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大夫。
曲莲笑了笑,对那孩子道,“你且在这里帮我守着她,我立时便返来,可好?”
到了晚间,曲莲便只得再出门去买些饭食,幸亏这镇子上街路两边倒是有些食肆,又见丹青已然退了烧,固然还未转醒,睡得还算安稳,这才单独出了那医馆。
借着那暗淡的灯火,曲莲看着这独一一桌一椅的屋子。
那妇人将曲莲和丹青安设在西配房内,又让那少年端过来一盏油灯。
她立时便感觉饥饿起来,这才想起,便从昨日起到现在,她也不过只用了一个小小的红薯罢了。
曲莲身上发软,只在那椅子上坐了下来,朝那妇人勉强笑了笑道,“多谢嫂子收留,我们只歇一晚,毫未几打搅。”
那医馆便在不远处,三人便朝着医馆走去。一起上,丹青还数次硬撑着起来做了暗记。她此时本就非常衰弱,这番转动下来,已是完整昏倒不省人事。
曲莲闻言便感激一笑,只从瓷碗中取了一个红薯,掰了开来,小口的吃着。见那妇人在桌边坐下,便提及话来。
“夫人……”
妇人又从东厢中拿出一条薄褥搭在了木板上,这才表示那男孩子将丹青放在上面。男孩犹疑了一下,方照着妇人的话去做,将丹青放在那床上。
进了内屋,曲莲环顾了下四周,瞧着此人家很有些家徒四壁的模样。妇人的粗布褙子上摞着很多补丁,少年身上的短褐更是短了一大块,暴露了长长的一截手腕和脚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