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寻衣应允,洵溱不由面露一抹对劲之色,转而朝欲言又止的阿保鲁几人悄悄挥手,表示他们不必多言,随即翻身上马,随柳寻衣和潘云朝南门而去。
潘初八贤明一世,磊落平生,身后却连根香都没有,实在可悲可叹、不幸好笑。
“他本是李老虎的部下,昔日在东湖帮位列第四把交椅,人称‘龙四爷’。前次柳门主剿灭东湖帮时,他幸运逃过一劫。”潘文解释道,“龙四曾分开颍川暂避风头,不久后却又折返返来,并重新竖起东湖帮的大旗,欲要代替李老虎,成为颍川新霸。只不过此人极其残暴,比李老虎有过之而无不及,竟敢公开劫掠我潘家,当初李老虎在时,好歹也会找个由头,唉!我料他八成是想聚攒财帛,以此招兵买马,扩大权势。此事……”
街上疾风阵阵,两侧店铺旗号飞卷,扑扑作响。
柳寻衣站在院中,举目四望,本日的潘府仿佛一座荒宅,哀鸿遍野,疮痍满目。
“本地官府为何不管?”洵溱黛眉微蹙,反问道。
心念至此,柳寻衣顿感悲从中来,不由鼻子一酸,眼眶也悄悄红了一圈。
府内统统的配房、院落,几近全被洗劫一空。府中统统值钱的东西,也十足被人劫掠殆尽,乃至连一些房间的门板和窗户,都被人拆了去。
因为潘初八逝去多日,乃至堂中弥散着一股淡淡地尸身腐臭之气,但对潘文一家来讲,这些早就无所谓了。
曾记得,柳寻衣初访潘府时,潘府的门庭是多么气度?老当益壮,意气风发的潘初八,带领潘家上高低下几十口人齐聚府门,满面东风地驱逐柳寻衣等人。
步入府门,望着破败不堪的天井,以及一片狼籍的厅堂,潘云再也忍不住内心的酸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趴在地上,失声痛哭:“爷爷……孙儿遵循您的遗言,将贤王府的人请来了……您泉下有知,能够安眠了……”
“爷爷!”
……
十几匹快马纵蹄疾走,划破黑夜的沉寂,沿淮水北岸,一起朝颍川城门而来。
话音未落,西配房内蓦地传出一阵响动,紧接着,三五个衣衫褴褛,形如干枯的乞丐,各自抱着一些衣服被褥,兴冲冲地跑至院中。
时至本日,当时潘初八的言行举止,历历在目。音容笑容,声声在耳。
“柳大哥,家里已经没有香了……”潘雨音将一截手指粗细断木,缓缓递到柳寻衣面前。现在的她,比昔日削瘦很多,蓬头垢面,弱不由风,眼睛哭的又红又肿,那里像是令媛蜜斯?更像是一个小乞丐。
“公然天下乌鸦普通黑。”洵溱轻笑道,“你们皆是汉人,蒙前人的官府又岂会替你们做主?他们趁机捞好处不说,或许还在饶有兴趣地看着你们汉人内斗的笑话。”
“云儿,不要追了!”
当这些乞丐看到柳寻衣几人后,先是大吃一惊,继而面面相觑地摆布观瞧几眼,随后敏捷抱紧怀中的衣物,头也不回地朝府门外冲去。
“潘大爷,刚才他们是……”
“吁!”
本日的潘文,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提及话来几近一句一叹,声音沙哑,语气悲惨,早已寻不到当初那位神清气朗,温文尔雅的潘家大掌柜。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灰头土脸,浑身伤痕的不幸白叟。
洵溱点头道:“城中人多眼杂,我们一起入城,不免惹人重视。此行,洛府主但愿我们能揪出幕后黑手,若凶手看到我们人多势众,万一心存顾虑,又岂肯等闲现身?让你们藏起来,一是掩人耳目,二是出其不料。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