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唐生住在长安城西市已有多日。这几日春雨,唐生整日待在房中,度日如年,好生愁闷,可唐生又不敢抛头路面,只得在夜深之时跑到邸馆后院,练些全脚,出些热汗,直到精疲力竭方能睡去。
“你呀,都一把年纪了。”张氏拍着夫君守礼的大腿,笑呵呵解释着:“儿孙自有福,奴奴出嫁这么久了,你我担忧这些另有何用?想当初我才十五岁,嫁给相公时也不知本身会有本日之繁华,现在奴奴嫁到外边,已尊为王后,回不了娘家,但也阔别了朝事纷争,纵使思乡不免,可一定过得就不安闲,你在这里胡乱猜想,如果让女儿晓得,岂不叫她牵挂更甚?”
殿中世人听了,无不突然色变,身后胡子斑白的老乐匠忙揍过来,低声劝道:“大将军面前,大人那边此言?”
唐生尾随李静忠等人分开邸馆,单独乘坐一辆双驱马车,李静忠驶马,六名侍从牵马带路。东风卷入车席当中,冰冰冷凉,唐生还是汗流浃背,严峻到不能自已。唐生方才一时冲动,忘了探探口风,也未能问清李静忠这些人的来意,坐上马车后,唐生不由多想,也不知此次面圣是不是叔父邠王守礼的安排,如果不是,那天子是如何得知他的落脚之处?半个月前,唐生在来长安城的路上就已得知,朝廷将姚州失守之责降在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的驰援倒霉,虽是如此,但并未对剑南节度使做出任何惩罚,现在,西宁王与王妃的尸身已下葬皇陵,朝廷至今也未曾追赠封号,这两件事加在一起,令唐生非常猜疑,此次面圣,天子又将如何措置其父西宁王的罪恶?唐生亦不得而知。
乐匠欣然吹打,舞女刚要起舞,忽见唐生跳入阵中,假借脸谱,白手舞剑,随声起舞,闪转腾挪,口中念念有词,似是醉酒之语,恍惚不清。
七人当中领头人悄悄走上前来,随口道:“不知。”随后冷冷一笑,好似见惯了唐生这类自视不凡的皇亲,开口又说道:“鄙人受命而来,不管中间多么身份,还是跟我走吧。”
李守礼进宫面圣的第二日,也就是唐生入京的第九日,唐生还是,不到寅时,夙起练功。待唐生用过早膳,憩息半晌,已近辰时,唐生从屋中醒来,满身酸痛欲胀,窝在房中,正愁无事可做,忽闻声门别传来窸窣脚步声。唐生自幼习武,这洞察声音的本领让他听得格外清楚,门外共有七人,脚步轻巧,绝非军旅之人,如此一来,也就放心很多。
唐生深叹口气,双目炯炯望着高力士,见高力士这般汲引关照,心头一暖,囤积已久的惶恐不安设时散去一半,重重点头,默声作为答复。
李隆基听后,朗朗大笑,见这唐生这孩子身上竟无一星半点皇室后辈的恃傲处优,反而有点读书士子的教条,欣喜道:“十九年前,朕不顾古之避讳,赐名孟德,现在你父西宁王已去,你已长大成人,若在平凡人家,孟德,你还得叫朕一声叔公啊。”
李守礼悄悄点头,不露笑容,皱眉瞪眼,苦思着说:“名字叫甚么来着?卓玛娜雅?”
待六名侍从战战兢兢躲到身后,领头人低头清着嗓子,笑眯眯的眸子在眼中循环一转,自行退后三步,先是作揖赔罪,随后又上前两步,抬开端来,回顾四周,见没惹出甚么乱子,谨慎翼翼从袖口中取出一枚铜牌递给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