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拉雅。”
张氏乱了方寸,紧着走到李守礼跟前,难掩冲动道:“相公本日进宫面圣,但是为了此事?”
张氏听了,含笑点头,顺手折下一只尚未绽放的花枝,挂在守礼耳后,右掌轻抚其背,冷静安抚道:“见过,见过,前几日我还梦见过奴奴,她呀,过着好呐,外孙女也很好,奴奴叫我托话给相公,叫你这个当爹的不要总惦记,好好庆寿就是啦。”
唐生坐在侧殿内,腹中空空,顺手饮用果膳佳酿,不知不觉间,身边乐匠宫女已集合而来,筹办过后,歌舞吹打以侍。
纷繁暮雨染湿了皇城内苑的宫墙,百年砖瓦罅隙之间,已有鲜绿青苔生出。雨过晴和后,出入城门的马儿鼻子里喷着雾气,扬着漉漉马尾,蹄下收回啪嗒啪嗒声响,东风吹过,阳光温暖,长安城中热烈的季候已然到来。
“你呀,都一把年纪了。”张氏拍着夫君守礼的大腿,笑呵呵解释着:“儿孙自有福,奴奴出嫁这么久了,你我担忧这些另有何用?想当初我才十五岁,嫁给相公时也不知本身会有本日之繁华,现在奴奴嫁到外边,已尊为王后,回不了娘家,但也阔别了朝事纷争,纵使思乡不免,可一定过得就不安闲,你在这里胡乱猜想,如果让女儿晓得,岂不叫她牵挂更甚?”
待六名侍从战战兢兢躲到身后,领头人低头清着嗓子,笑眯眯的眸子在眼中循环一转,自行退后三步,先是作揖赔罪,随后又上前两步,抬开端来,回顾四周,见没惹出甚么乱子,谨慎翼翼从袖口中取出一枚铜牌递给唐生。
“高大人?”唐生想了半晌,满朝当中,也想不起有何人姓高,见来者口气不善,心中不喜,暗自怒道:“我堂堂李姓皇嗣,岂是尔等官奴呼来唤去?”
“在万岁面前不必有所顾虑,固然畅所欲言就是,如有难处,交给力士来做就是。”
“小人李静忠。”李静忠只说了这五字便闭口不言。
李守礼卷起耳边白发,取下折枝红花放在手中,对着花枝默念叨:“奴奴,奴奴。”
李守礼进宫面圣的第二日,也就是唐生入京的第九日,唐生还是,不到寅时,夙起练功。待唐生用过早膳,憩息半晌,已近辰时,唐生从屋中醒来,满身酸痛欲胀,窝在房中,正愁无事可做,忽闻声门别传来窸窣脚步声。唐生自幼习武,这洞察声音的本领让他听得格外清楚,门外共有七人,脚步轻巧,绝非军旅之人,如此一来,也就放心很多。
唐生虽被轻视在先,可还尚存明智,居高临下诘责道:“你家大人可知我是谁?”
李隆基双眼迟缓眨着,饱含等候又如有所思望着跪在身前的唐生,不知不觉间,李隆基想起了吴王李祎,这位河东道兼河北道行军总管,也就是今后的信安王李祎,他的军账之下正缺一名亲信。
“也好,也好。”李守礼在张氏搀扶下走出房门,安步廊中后花圃。李守礼漫漾于浮香盆景当中,月夜当空,花绿暗香,不知不觉,守礼心中的困扰也和缓了很多。李守礼坐在石凳边沿,望月好久,面色由喜而衰,由衰入宁。李守礼双腿坐开,两手拄着膝盖,前倾着身子,垂眉望着身边张氏说道:“奴奴离家多少年了?”
唐生游移间,领头之人已笑着收回令牌,和蔼道:“令牌不会有假,公子随我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