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生吓得满身汗毛竖起,五体投地拜道:“万岁贵为天子,臣万死不敢与陛下同颜以对。”
高力士咧嘴笑笑,呵呵一声,心想这孩子十九年不见,竟然生得精干雄武,堪比塞外虎将,气度不凡之处,很有当年‘阿瞒’李隆基胆色风采。高力士心中惜才,自是大喜,脸上倒是不动声色,见唐生一身傲骨,气盛浮滑,也想趁机敲打敲打,教他些端方,今后也好晓得该如何自处。高力士碾着嗓音,对唐存亡后几名老乐匠怒斥道:“你们可知,他是何人?此人乃吾皇万岁侄孙,西宁王之子,堂堂皇室,方才殿下与我交心而论,尔等多么身份,怎敢插嘴多言?”
唐生一击冲散六人,如长青松柏普通耸峙不懂。六名侍从吃了大亏,哪肯罢休,纷繁从地上爬起,还要与唐生脱手,这倒是合了唐生的意义。领头之人脸上挂不住了,老脸一沉,举高了嗓门尖声怒斥道:“猖獗!都退下。”
“臣当然想,当然想,国仇家恨,怎能不报?臣生于皇宫,贵为皇亲,又得万岁钦赐姓名,幸甚,万岁乃千古难遇的圣君,臣不敢对万岁有涓滴坦白。回万岁,臣何尝不想苟活性命,搏命报国,只是方才见到陛下宏伟之姿,心中惶恐悸动,想起兵败之事,更觉万分热诚,难以下咽,孤负万岁对臣一家的信赖依托,心中冲突重重,不知如何是好。”
“孟德既然来了,为何不接他入府,收养一阵,好歹你是他亲叔公啊。”
待六名侍从战战兢兢躲到身后,领头人低头清着嗓子,笑眯眯的眸子在眼中循环一转,自行退后三步,先是作揖赔罪,随后又上前两步,抬开端来,回顾四周,见没惹出甚么乱子,谨慎翼翼从袖口中取出一枚铜牌递给唐生。
唐生收命令牌,退后三步,见那六人不再反击,低头看动手中令牌,默念叨:“左监门大将军,内侍大总管,高力士令?”唐生口中嘟囔,看了令牌,刹时恍然大悟,满身不由一阵抖擞,瞪眼看着面前的领头人,暗自思考道:“怪不得这几人看着奇特,决计埋没来意,本来是宫中寺人,他们的主子是高力士,高力士乃天子近臣,这么说,是天子陛下要见我?”
“大将军?”唐生蓦地转头,见高力士正与他对视。高力士脸上凛冽正色,目光如凝,腰背拔挺,双足有力,毫无半点寺人的轿弱委靡之气,只是一顷刻,唐生立即明白此人的短长,可她不但不怕,反生豪杰相惜之念,大步跑上前去,作揖道:“大将军恕罪,孟德口快,多有获咎,但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不吐不快,望大将军谅解。”
王妃张氏背着守礼,哈腰扶着盆栽中各色百般的花朵,双目浮泛,不由忆起往昔。这四十年来,张氏为李守礼生下两男两女,最小的女儿自是奴奴。张氏想到此处,如同昨日,心中慨叹光阴如水,声如滴露道:“二十四年啦。”
话说唐生住在长安城西市已有多日。这几日春雨,唐生整日待在房中,度日如年,好生愁闷,可唐生又不敢抛头路面,只得在夜深之时跑到邸馆后院,练些全脚,出些热汗,直到精疲力竭方能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