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一听,立觉不妙,上前劝止道:“父亲,依墨女人好歹是文若之妻,怎可这般?”
文若脸上虽无神采,内心倒是炸开了锅,指甲深深抓进手掌当中,扣得一片紫青。文若紧咬牙根,却不敢漏出涓滴马脚,抬开端,隔着雨水瞪着甘锰,吼怒大声道:“好!”
文若哭得不省人事,几经昏迷,一双眼睛仿佛被挖空普通,浑身颤抖抓着母亲尸身,甘愿信赖这只是一场恶梦,却不管如何也没法从这梦魇中脱身。
“既是姻亲,父亲当年为何当众欺侮西宁王妃?”
“贤侄,你要谨慎,曲览生性多疑,如有环境,首当自保。”
文若抱着母亲冰冰脸颊,身上已被鲜血染透,泪水从母亲眉骨疤痕上滚滚而下。文若看得清楚,母亲杨氏双眼微合,脸上挂着残存笑意,仿佛苦衷以了,再无牵挂,腹中插着一把匕首,身材尚温,血液未凝,定是方才死去不久。文若已是全然崩溃,懊悔欲绝,如果能早回一步,也不至于见不到母亲最后一面。
文若不顾甘泉禁止,接过手中宝剑,缓缓起家,凝睇着倒在雨水中的依墨,转过身去,对台下数千兵士喊道:“众家弟兄,此役关乎交州百姓社稷,文若愿持此剑,斩敌酋,擂战鼓,祭彼苍,此女虽曲直览家眷,人神共弃,然与鄙人有伉俪之恩,常言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物,甘将军军令如天,鄙人莫敢不从,文若既已杀妻报国,此生不续衣袖,愿用一臂换贱内头颅,以报同床共枕之恩。”说罢,文若双眼一闭,心一横,伸出左臂,大吼一声,挥起宝剑,剑锋划破雨水,直削左臂。
“你若一时心软,不将此处烧为高山,今后交趾百姓定将我与曲览拉棺鞭尸,挫骨扬灰,我死亦不得瞑目。你记取文若,人活一世,无愧六合,为社稷福,为百姓谋,天无绝人之路,你是为父平生之幸,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
“是,父亲。”甘泉回过身,大手一挥,令旗舞动,众士卒纷繁让路。浑身染血的文若颤颤巍巍从马车走出,怀中仿佛抱着一人,夜雨当中,甘泉看不清那人脸庞,只得待文若走近后细细察看。
“你母亲知我用心,自发十年来被蒙在鼓里,既心如死灰,又对我不起,因不忍看我病死,故先我一步而去。”说着,陈卿嗣脸上滑过两行清泪。
就在文若手中宝剑刮破衣衫的刹时,甘泉抽剑,从下而抵,砰的一声,火花四溅,击飞了文若手中之剑,上前大呼道:“文若兄,使不得!衣物若断,可再续之,手足若斩,何故再续?”
“莫非欺侮王妃之事,亦是父亲算计之事?”文若惊诧道。
“文若,为父熬不过彻夜,你若还认我为父,就替为父完成两桩苦衷。”陈卿嗣说话间,嗓中又咳出一团紫血,溅在文若脸颊之上。
“父亲,您这是要谗谄而于万劫不复啊父亲!”文若泪已干枯,双目渗血。
依墨眼中有泪,嘴角抱恨,忍痛哀道:“本来你,你,我,我。”话音未落,依墨身材完整瘫软在文若身材上,那温热触感仿佛前夕梦中熟睡在文若耳边,眼里洒着当日拜堂时悸动的泪水,带着恨与不解,痛与叛变,死在了本身情郎怀中。
文若将依墨尸首静置于将台,不顾甘泉问话,直面下跪道:“甘将军在上,文若虽身在长史府,但一向敬慕将军,本日一役,文若愿为马前卒,替将军冲锋陷阵,攻杀都护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