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文若闭上眼,不等依墨牢骚,抽出怀中匕首,刺入依墨后心。依墨浑身一抖,如惊弓之鸟,拧着身子,痛苦地望着文若。文若泣不成声,强忍抽泣,只得将依墨抱得更紧,不敢直面依墨抱恨残落的模样。
那宝剑在空中画出一道光扇,将空中下坠的雨点切得粉碎。甘泉虽知父亲心机,但胜负未分之前,哪能折了联盟手足?就算文若演的是苦肉计,甘家毫不能在此时获咎了长史府。
曲览身着素衣,在府中正堂安坐如山,听风雷,品佳酿,身后婢女二十二人,皆是低头抚扇,静若琶叶,只听府外大闹,半子血染圆袍连滚带爬哭喊出去。曲览心头一惊,将文若搀起,劝其细细道来。
“此事说来话长。当年西宁王还朝归爵,不听为父留京之劝,执意戍守鸿沟,欲请圣命,破格汲引为父为其摆布,为父直言回绝,其因有二。一来,你母亲与我婚时早有商定,毕生不踏返中原半步,启事是何,我亦不得而知。当时你母亲已怀有身孕,你母亲性子刚烈,说一不二,为保你们母子安然,我只得回绝西宁王;二来,姚州之职位处关键,西有吐蕃虎视眈眈,南有六诏蠢蠢欲动,西宁王一腔报国之心,却不懂兵略,为父与其同他驻守一处,不如遥相照应,互为犄角,虽天各一方,但也能互通军报,保得一时承平。厥后我考中进士,陛下允我官归交趾,掌管本地漕运,我四下走动,发明多数护曲览与六诏诸部族暗有军情来往,为获得云南六诏意向,我便助曲览笼资聚财,博得信赖,几年以内,我屡遭汲引,但我与西宁王干系匪浅,交趾高低官吏无人不知,曲览自不肯完整信赖于我,但是六诏崛起,阵容浩大,蒙舍诏最为刁悍,频频侵犯,我担忧终有一日姚州会有没顶之灾,因而想与西宁王参议此事对策,未曾想西宁王已无当日居安思危之虑,沉湎声色犬马当中,万般无法下,我只得寻得王妃,以商对策。”
“父亲,您这是要谗谄而于万劫不复啊父亲!”文若泪已干枯,双目渗血。
甘锰伸手挡住了甘泉,眼睛一向盯着文若不放,大声道:“请!”
曲览见文若失魂落魄,毫不像装出的模样,手中有节拍的玩弄着腰间吊挂的金鱼袋,好声安抚道:“贤婿快请起。贤婿放心,长史府虽遭围攻,定是那甘锰小贼诱敌之计,甘锰虽率雄师猛攻,但皆为佯攻,只要过了子时,城外朝廷雄师一到,危急自是迎刃而解。”
“第二件事,咳咳。”陈卿嗣咳喘几嗓,拾起桌上茶水,犹疑间一饮而尽,说道:“交趾已被甘锰掌控,巡防兵士已再城中设下埋伏,你是插翅难飞。甘锰素知你我父子不睦,为父身后,你去塌下取出大斧,将父头颅斩下,亲身交予甘锰。依墨还在房中,你借机与依墨逃出城去,永久不得再回交趾。”
文若哭得不省人事,几经昏迷,一双眼睛仿佛被挖空普通,浑身颤抖抓着母亲尸身,甘愿信赖这只是一场恶梦,却不管如何也没法从这梦魇中脱身。
“你若一时心软,不将此处烧为高山,今后交趾百姓定将我与曲览拉棺鞭尸,挫骨扬灰,我死亦不得瞑目。你记取文若,人活一世,无愧六合,为社稷福,为百姓谋,天无绝人之路,你是为父平生之幸,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