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生将剑鞘收回腰间,与文若卓雅一一长揖,本是跨着大步,走进祠堂正殿,却俄然想起甚么,回眸密意道:“千万记得,要手札于我。”
“好,关门谢客,你我坐下来讲。”
“贞观十五年?”唐生有些不知所措,噎了噎嗓子,严肃道:“宇文先生替祖上守灵数十载,唐生定会上报朝廷,到时陛下必有重赏。”
卓雅假装不觉得然,也想上去偷听几句,无法文若唐生走得太远,故而作罢。唐生与文若站在祠堂以外,头顶星空开朗,唐生见文若眼中似有不舍,直言问道:“贤弟为何忧愁?”
“甚么?你也要走?为何啊?”唐生木讷瞪着卓雅,一时语塞,不知所云。
“无妨。”
唐生又是一惊,转头望向文若,见文若也是满脸错愕望着本身,当真被这老神仙弄胡涂了。卓雅不声不响走上前来,贴着唐生耳后说道:“这百岁白叟说话颠三倒四,活像酒鬼,却能料事在先,难不成是个算命先生?”
至于文若,他还是那般思虑,除了改名换姓,消逝人间,也再无他法善后,只是未曾想到卓雅亦不肯随唐生而去。如此一来,兄妹三人这一别,天各一方,亦有能够成为永诀。
宇文孝直伸脱手掌,轻抚文若后背,眉头皱成一道闪电,细细看了好久,暗自点头,规矩退回原位。文若拾起衣裳,欲言又止,恭敬作揖道:“老先生以为有何不当?”
话音未落,陈文若只见正殿大门被窗外风雨吹得吱吱作响,一道闪电颠末祠堂劈面的山上,割开一片窗花,透过窗纸,照在宇文孝直面无神采的脸上,将这百年沧桑都映进陈文若的双眼当中。
穿过山谷细雨,几只野鹤湿漉漉的,卷着翅膀,低吟走过文若身边,似拦非拦,张望半边,似有些忧愁,文若稍有迷惑,再三揣摩,也未有涓滴不当之处,便出了山谷,来到祠堂正殿。
宇文孝直仍似不醒,眉遮眼睛,佝偻笑着,从怀中取出那只灌酒用的朱紫葫芦,缓缓拧开,递到文若手中,意味深长道:“故交已去,老朽孤单,不知小兄弟可愿与老朽聊上几句,已解我沉闷啊?”
宇文孝直并未急着答复,双膝跪稳而坐,纸薄的身材悄悄后仰,不急不躁说道:“小兄弟,敢问你父母姓氏。”
“是亲幼母亲为我所刺。”
“mm怎能如此混闹?到了长安,唐生只需叮咛车马,调派下人送mm返乡便是,我们一起走来,门路艰巨,你叫为兄怎能放心啊?”
说罢,文若已是泪痕盈面,卓雅难掩情动,扑在唐生背上,哭诉道:“哥哥莫要哀伤,今后哥哥如果觉着心烦孤单,mm就算跑断双腿,也要来长安哄哥哥高兴,只盼哥哥不要死在疆场上,如遇劲敌,逃命就是,归正天子不会杀你,此后若碰到难事,不要那般打动,哥哥可知mm此时表情?”
“如若这位老先生能够替我解惑,我也受益毕生,就算身份看破,被官府抓了去,我也不消这般担惊受怕流亡下去,恰好得以摆脱。”
文若通情达理,不问为何,抱拳诺下,回身走入祠堂以内。唐生已知文若要走,心中恰是不悦,难掩失落道:“mm说就是,何必让裴弟走远?”
文若深吐一口气,频繁眨着眼睛,干脆赌注一把,二话不说,便脱了衣服,转过身去,亮给宇文孝直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