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童听了,赶紧躲到唐生背后,不再理睬文若。
文若不敢肯定王府中是否有敌军扼守,不敢懒惰,却见唐生失魂落魄地走进府中,文若也只得尾随而入。王府以内,一片狼籍,堂中摆设的百般异宝早已无影无踪,就连门墙上装潢的烫金也被刮得一干二净。唐生看得清楚,地上躺着数百具尸首,皆是父王陷阵营士卒,守府献身,全军淹没;再往深走,后堂躺着百余具尸身,看服饰应属府中下人。唐生绕道大堂,进入正堂,面前一幕更是惨不忍睹,府上几十名婢女和仆人的尸身平铺在正堂石砖之上,每具尸身皆被毁了面貌,血流成河,漾过脚下石砖罅隙,涓涓流出堂外。
“千万不成。”唐生伸手制止文若,言辞狠恶道:“六诏吐蕃之人的确死不足辜,这孩子年且尚幼,你我若就此杀之,岂不与那些蛮夷牲口无异?”
“不是桌鸦,是卓雅,出色而文雅。”那长发小童见唐生走来,仿佛格外靠近似的,一时失了戒心,俄然开起了口。卓雅见唐生与文若愣愣地盯着她发楞,俄然想起本身本是哑巴,也不尴尬,开朗笑了几声说道:“人言祸从口出,因此装聋作哑,二位哥哥莫怪,好歹磨难一场,不要这么吝啬吗。”
唐生眼中悲怆,仇恨道:“等朝廷雄师到了,我定要杀他们片甲不留,以报这血海深仇。”
唐生见文若将入口堵死,迷惑问道:“莫非这隧道没有出口不成?”
文若听后,心中谜团也是豁然开畅,自言道:“敌军将这城中青年全数杀光毁容,竟是为了掩人耳目,遮藏目标,如此惨绝人寰的手腕,也只要杀人如麻的吐蕃军队能做得出来啊。”
文若目光测度盯着此人不放,唐生却不加戒心,猜想这孩子定城中避祸之人,心胸怜悯看了几眼,转头劝文若:“先生请息怒,我看这孩子不像歹人,说不定他是城中独一的幸存者。”
俄然,文若耳边一颤,只觉身后有窸窣声响,不由大惊,回身畴昔,蓦地发明,就在唐生身前,一具被烧烂男尸的手臂一向在抖。文若吓得连连哽咽,谨慎向前走去,只见那尸身烧焦的手臂颤栗得更加狠恶。
“殿下请节哀。”文若面无神采望着唐生背影,此时现在,也不晓得该安抚还是沉默。
唐生咬牙含泪,冷静抽泣,想到父王宁死不平,英勇就义,想到怀有身孕的母妃惨死在城墙,想到一旦敌军入城,王府高低定然是无一幸免,想到昨日,本身是那堂堂西宁王世子,还是父王母妃掌中之宝,只是一日之间,风云突变,本身竟成了无民气疼,无人照顾,无人伴随的孤家寡人,心中之痛,岂是这一时之间所能接受?
哪知长发怪见唐内行中宝剑染血,顿时吓得缩成一团,蒲伏在地,浑身颤抖。文若与唐生皆是一愣,二人对视一眼,各自点头,走上前去,翻开那怪物长发,竟是个伸长不敷五尺,满脸画魂的孩童,看上去比文若还要小上几岁,只是身上泥血稠浊,长发如毛,一时候也辨不清是男是女。
第二日凌晨,三人行至荒草丛生的路边,文若取出舆图,与唐生商讨回长安的线路。文若坐在大石边,手握舆图,冒充看着舆图,实际上一向在用余光打量着长发遮面的小童。昨夜事发俄然,王府中烟熏火燎,尸臭满盈,又赶上了不知身份的吐蕃将领,文若一时候也来得及细看这小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