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重见天日,姚州城已然被敌军洗劫一空,昔日坚毅城墙已是残垣断壁,巷中民宅已被连日大火烧成齑粉,浓浓的烟熏尸丑满盈天涯,如一缕阴魂般覆盖在整座姚州城之上。城中尸横各处,男女长幼皆是鲜血淋漓,衣不遮体,唐生文若跑到城墙上,想要寻觅西宁王佳耦尸首,却已然不复存在,只得回王府再行刺探。
唐生见文若将入口堵死,迷惑问道:“莫非这隧道没有出口不成?”
文若回过甚,将舆图递给一言不发的长发小童,借着刺眼朝阳,低头窥测。长发小童拿过舆图,不假思考看了一眼,连连点头,表示不懂。文若细心打量这小童,其肩宽而细,颈长而窄,年事在十五岁高低,背挺而拔,胸前浮起,腰身苗条,倒像是个女子之身,可细心一看,这小童衣贴背脊,小臂暴露青筋,精干有力,又不像是普通孩童之躯,这倒是让文如有些难以辨认。
这王府墨客不是别人,恰是陈文若。白日里,文若本在城墙上守城,吐蕃军俄然来袭,文若自知不敌,逃下西城,回到王府,接到王妃号令,赶往城平分散百姓。文若在城中寻了唐生半日,仍不见其踪迹,待城中老幼从北门走了大半,文若以王妃之命集结本地青壮参军,赶往王府提领兵刃,体例成队,这些未经练习的城中青壮各个义愤填膺,志愿替西宁王镇守南城门。从王府出来时,文若从婢女樱桃那边得知,本来王妃和唐生皆已上阵守城,文若心中大惊,恐怕王妃执意要与姚州城共存亡,这才抛开性命,前去南门看望,无法为时已晚,文若目睹西宁王与王妃双双死于城墙之上,心中本无但愿可言,却不测的找到了世子唐生,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这些该千刀的蛮夷,真是禽兽不如!”说道此处,唐生早已是泪流满面,恨得牙根直痒。
唐生文若不再犹疑,一起跑向西宁王府。到了王府大门,唐生面前除了一片烧了不知几日的大火,甚么也未曾剩下,王府大门昨日光辉残影,就此沦为影象。
“殿下,我们在隧道中呆了三日,姚州城四周各个关隘很能够已经堕入敌手,既然吐蕃军的目标是殿下,为了安然起见,鄙人建议我们需绕道而行。”话说到一半,文若戛但是止,瞥了眼对着日解缆呆的长发小童,继而说道:“不知殿下敢不敢走这条路?”
“殿下,你不感觉这城中尸首有些奇特?”二人走在阴沉森的城墙下,文若沿路察看百姓尸身,不由问道。
“殿下还是从速回到王府,城中苍内行无寸铁,也许王府当中,或有生还。”
文若早推测这小童心胸歹意,不敢怠慢,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唐生被这小童一抓,浑身直冒盗汗,好似灵魂都被拽出了体外,暗自赞叹这小童力量真是不小。唐生虽是心头一惊,但好歹也是习武出身,临危稳定,不甘逞强地舞起宝剑,回身一落,将宝剑刚巧架在这长发小童肩上,死死瞪着不放。长发小童此次见了这沾满鲜血的宝剑,竟然也不镇静,皱着眉直点头,神采很痛苦的模样,将食指放在褴褛的唇边,斜着眼睛盼望这王府正堂外的大门。
文若站在门外,深叹连连,心想:“若非当时父亲斥逐家奴,交趾一旦动乱,长史府能够也会是这般了局。”
文若淡淡一笑,点头说道:“你虽是哑巴,流浪战乱,但好歹是父母所生,总该有个名字,如果你会写字,便将你姓名写在这地上,也好今后有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