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模样新娘子比新郎官还急呀!”
铜镜下,文若被身边下人绑的像个粽子,浑身紧绷,顺不出气,恳请摆布道:“能不能松一点,这大花衣裳,弄得我好生难受。”
依墨脱去红曼遮帘,容颜闪现,文若只觉白影掠眼,定眼一看,面前的美娇娘唇满朱丹,腮色若霞,杏仁瘦面,肤如桑雪,两道浅浅的泪痕将冲散的胭脂匀得更加诱人,一双泛着泪光的眼睛活像黑珍珠似的透着乌光,仿佛能将人吸引出来般幽远暗长。
文若转过甚,暗自心伤,已是泪不能流,干脆吃了床头果,拾起交杯,递予依墨,新婚二人挽手相绕,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随后将酒杯一正一反掷于床底。
“夫君不喜好妾身?”沉吟半晌,依墨倚在文若肩旁,倾诉其言。
陈卿嗣听到文若声音,方从跪垫缓缓站起,说道:“随我来。”
文若被依墨这一句问得满身发麻,豆大汗珠滚过脸颊,挑眉辩白着:“夫人有所不知,我不堪酒力,现在已是恍忽欲眠,让夫人见笑了。”
文若听此景象,心中大喊不妙,已知吃了暗亏,不敢再行怠慢,只得跟着赞礼人的呼喊抢先施礼。礼拜过后,文若与依墨共持彩球,踏过麻袋,随金童玉女执龙凤花烛进入洞房。大门从内里一关,文若顿觉天昏地暗,手中彩带已浸湿汗水,战战兢兢俯下身,与新娘坐床。曲府来的全福手持秤杆微叩,腕劲儿巧得一抖,将新娘头上方巾请了下来。
“此事至始至终与我无干,就算你新婚结婚,也不得偷闲,我虽不希冀你考取功名,但也毫不能荒废,把前夕背的书现在念于我听。”
夤夜过后,文若见依墨已熟睡,从婚房起家悄悄走出。一夜春宵冲散了白日酒醉,欢愉过后,则是挥之不去的阴暗落寞。从未受过这般温情的陈文若深感不安,裹上外套,围着披风,拎着一壶喜酒,坐在门外,自饮自酌。文若一边对月倾诉,一边灌下美酒,只觉喉中烈酒火烫,内心倒是冰冷。
“自秦汉以来,我中华士子独尊孔孟,然六诏之人不识孔孟,独仰天师,以书圣王右军为尊。中原之人多将此物保藏于私,身后入墓,永久独享;而六诏之人视其为道,从不买卖,只送于心中至尊至敬之人,曲大人与六诏干系密切,是以,老奴妄自猜想,这份大礼天然是六诏之人所奉于曲多数督之物。”
“母亲这么一说,儿也是万分忸捏,本是被蒙在鼓里,可当曲大人引出依墨女人与我相见之时,儿方才明白,之以是父亲大人不声不响,曲大人恩威并济,不过是怕儿回绝这桩婚事。实在曲大人多心了,父母在上,儿就算有天大的委曲,也不能在丢了父亲母亲的颜面。”
“少爷,那《兰亭集序》真迹已随太宗天子葬入皇陵,人间怎还会有?王右军书法雄浑有力,入木三分,世人知《兰亭集序》,只因浮名在外,却不知王右军笔下之物皆是无价之物。”
文若一听,皱眉盯着陈富,心想这老狐狸就是喜好矫饰,脸上不悦,一把夺回卷轴,诘责道:“我问你,这究竟是何物?”
那日,文若与父亲陈卿嗣,母亲杨氏,主簿陈富一同走出都护府,商讨以后,已欣然应了多数督曲览这门婚事。四人分从两辆马车回长史府,陈卿嗣陈富一辆,文若则与母亲杨氏同业。